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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着眼，显然又陷入昏睡中……
干净的衬衣敞开着，胸膛缠着一圈圈的绷带，胳膊上，左眼，额头……都缠着绷带。左眼缠绕的方式连接着头。
就像刚刚从战场上救下来的士?兵，绷带沾着血渍，负伤的美少年。
忽然一个宽阔的背挡住了她的视线，西门龙霆几个大步上前，扯住被单往上一拉。
等西门龙霆离开的时候，被子直接把冷麟天的头都罩住了。
“你……”景佳人雷了，“想憋死他？”
“你再看，我挖了他的眼睛。”
“我看他。你挖他的眼睛？”关冷麟天什么事，真是躺着也中枪。
西门龙霆冷冷挑唇：“他瞎了左眼，正好右眼也瞎掉，就是真正的瞎子。”
景佳人背脊一僵：“你说什么？”
西门龙霆抿着高傲的薄唇。
“冷麟天的左眼瞎了？”
“你不知道？”西门龙霆暗了眉，“你昨晚不是说，什么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景佳人攥紧了拳头，“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没让他双眼全瞎，已是给了他情分。”
景佳人血液变得极冷，缓慢地流动着。
但是，结果已经是这样，她现在再生气发怒，责备西门龙霆还有用？
“少爷，”威尔逊在一旁打断道，“冷大少需要呼吸新鲜的空气，不能盖着脸。”
“啰嗦。”西门龙霆眼眸阴暗。
威尔逊不敢吱声。
景佳人深深地呼吸两口气，走过去扯开被子：“威尔逊，他除了眼睛瞎了，还有哪些硬伤？”
“其它都是皮肉伤，不要紧，没有生命危险。”威尔逊回道。
“他的左眼是真的瞎了，不能再治好了吗？”
威尔逊迟疑地看了西门龙霆一眼，不敢做声。
景佳人看向西门龙霆：“你说啊，他以后都看不见了？”
“你的左眼不是瞎了么，”西门龙霆的手抚摸着她的左眼，“我当然也要让他们也尝受你的痛……”
“我的是毒素暂时性失明，解毒后就能恢复正常了。他呢？也是毒素？”
不用西门龙霆回答了，从这凝重的气氛上看来。不是。
“你把他的眼睛戳瞎了？”
“那是他活该。”西门龙霆阴测地说，“一只眼睛而已。“
一只眼睛而已……
景佳人深深地吸气，再三告诉自己不能动怒。就算她现在跟西门龙霆吵架，眼睛也回不来了。
这时，威尔逊低声提醒道：“冷大少醒了，他的手在动。”
床上，冷麟天的脸清洗干净，裂开的嘴角上虽然还有伤疤，额头泛着青印。
他打开眼，琉璃的右眼，整个人即便是躺在床上，如此落魄的状态……也依然妖俊得不行。
床头边的细蔷薇见了，都要愧对得黯然失色。
“冷麟天，你醒了。”景佳人轻轻蹩眉，“你感觉怎么样？”
冷麟天清明的眼眸里映着她，眼底深处划过一丝光亮，就要起来。
伤口裂开，他跌回床上。
“不要动，你现在全身是伤……威尔逊，叫医生过来给他看看。”
***
他的右手在挂点滴，景佳人按住他不准动。他抬起左手来握住景佳人。
咔擦，很奇怪的金属声响起……
景佳人觉得胳膊一疼，皱起眉。
“想死？”西门龙霆猛地压住了冷麟天的左手，冷冷威胁，“你这手再多事，我就把它卸了。”
景佳人回首，看到冷麟天的左手被金属的铁手取而代之。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以为自己看错了。
精致的机械手连关节处都分明，就像机器人的手……
“这是怎么回事？”景佳人只觉得天旋地转，“西门龙霆你……把他的左手剁了？”
西门龙霆淡淡蹩了下眉：
“你的左手都废了，我自不会让他好过……我说过了，要让他彻骨地尝试到你的感受。”
威尔逊大气不敢出一声。
要不是他建议少爷，立即给冷麟天按个假手……根本不敢带景佳人来。
“难怪你一直把他藏着不让我见。”
景佳人莫大的震惊：“左眼没了，左手也没了！”
“我不是给了他一只新手么？”西门龙霆捏住冷麟天那只“新手”，“特制的金属，如果你不满意，我可以给他量身打造一只更好的。”
“是啊是啊，”威尔逊配合说道，“这只手，景小姐不觉得很帅么？”
景佳人的手心发痒，很想一个耳光扫过去。
可是真的打了过去，估计又要为冷麟天的事大吵一顿了。
“你太过分了。”她低沉着嗓音，“你真的很过分……”
“……”
“威尔逊……他的左手都没了，你还说他只是皮外伤！难道要他全身都没了，才是重伤？”
威尔逊不敢讲话，低垂着头：“是，景小姐教训得是。少爷的个性比较冲动……”
“……”
“当时也是为了要挟小翼说出抗原体，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
“景小姐，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不要再跟少爷动气了？”
冷麟天冷冷皱着眉，几次要起，西门龙霆轻易就压制住他。
“你别再碰他了！”景佳……声地说，“你想把他压死吗？你走开！”
西门龙霆暗着眸：“为了个男人，你对我这样大呼小叫？”
景佳人咬着下唇不说话。
她很难受，说真的，看到这样的冷麟天……她早想过冷麟天落在西门龙霆的手里不会好过。
那天不是她及时救场，他现在已经变成瘫痪了。
现在变成了残疾，她早该料到啊，为什么看到的这一刻，内心还是涌起无法节制的愤怒！
“西门龙霆，从现在起你暂时不要跟我讲话……我怕我会忍不住，”景佳人竭力压抑着，“我不想跟你吵架，真的。我不想骂你……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西门龙霆：“……”
“但是我现在没法控制的生气，所以你暂时别跟我说话，别跟我吵！”
西门龙霆：“……”
“威尔逊，现在去叫医生过来，我要医生当着我的面再检查一次。立刻吩咐厨房，做一些适合他吃的食物来。”
***
西门龙霆干站在她的身后，猛地钳住她的肩膀，把她翻过去。“你昨晚不是说，原谅我了么？”
“我昨晚不知道你卸掉他一只手，戳瞎了他的眼睛！”
“你知道，就不原谅我了？”
景佳人咬了下唇，现在说不上原谅不原谅啊。
“我会原谅……但是，我需要时间。”景佳人垂着眼睫毛，“我不怪你，我怪的是我自己！”
“……”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景佳人苦笑，“我最怕的是这样的事情，可不管我怎么做，都改变不了结果。还是发生了……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的个性，你清楚的！”
西门龙霆眸光深谙的。
景美雪的死亡也是他害的，景美惠也算间接被他逼死的。
西门龙霆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如果有一天，她知道起因是他，她会如何？
他不逼景美惠，车祸就不会发生，冷麟天就不会变成植物人，景美惠也不会死。
景美雪做了景佳人的替死鬼。
“西门龙霆，你让我安静一会，行么？”
景佳人一脸颓然，“我现在真的很难受，我……”
她的胃部一阵翻搅，又是剧烈的想吐。
身体都站不直了，她弯下腰去，一想到冷麟天遭受的折磨，她全身剧烈翻搅着。
早饭就没胃口，在西门龙霆的监督下才吃了些东西……
这下都吐了出来。
西门龙霆拍着她的背部：“你的脸色很差。”
“别碰我。”
景佳人用手一挡他，剧烈地咳嗽着：“拜托，你先出去，我难受……”
她的反应那样激烈，就像他是块病菌。
虽然她没有话里指责他，可是她全身都仿佛在责问他：
西门龙霆你这个刽子手，你的手上沾满了鲜血。你好脏，不要碰我……
西门龙霆刚毅的下颌紧绷，手停在半空。
似乎真的有鲜血从他的手里流动着，如鲜花般盛放。
门适时敲开，医生进来了。
在景佳人的监视下给冷麟天重新进行检查……
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四肢，能够检查的，景佳人都勒令他们立即用仪器检查。
西门龙霆背过身站在窗口，冷冷地凝视着窗外。
他从始至终就变成了一抹背景，被景佳人忽略了。而这个时候，他也失去了理直气壮叫景佳人离开冷麟谈的资格！
该死！
拳头泄愤地砸在窗柩上，传来剧烈的疼痛。
昨晚景佳人亲手给他包扎，绷带上出了一抹血渍。
西门龙霆，你只要不高兴就喝酒的毛病要改，只要心情不好，就喝酒，熬夜，砸东西……甚至是自残。这些全都是坏毛病。
但是一遇到挫折就自暴自弃的你，我一点也不喜欢。
她不喜欢的，她讨厌的，他统统要改。
包括他冲动就血腥的个性！
西门龙霆从小的生活环境，导致他心狠手辣惯了，但是他真的不想他的血腥沾染半点到她身上。
……
经过检查后，景佳人确定冷麟天只是眼睛和左手，其它地方是完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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