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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妖邪斗狗场

作品: 太岁 |作者:priest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2-14 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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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泰那重型机车性能极佳,在大街上如入无人之境,他跟随神仙久了,竟不把凡人法律放在眼里,驾着重机车左冲右突,直到阿关在后头大声嚷嚷,要他节制,同时石火轮银光闪耀,闪电一般地向前飞去,轻易超越他那重车,瞬间远远将他抛在后头,又瞬间飙了回来,还在他身边抬起了前轮示威,阿泰这才减缓了速度,认输投降。

「干!不公平,你那是神仙法宝!」阿泰大声埋怨着。

「你这样子跟我上次碰到的飚车杂碎有什么两样!」阿关见四周驾驶全看着他俩,心中着急,将阿泰逼进了小巷子。

「别太招摇啊,笨蛋。」阿关停下石火轮,指着前头那老旧市场几条街。

「靠!啰唆!」阿泰熄了火,只见到四周凌乱喧嚣,还有几个小混混蹲在路旁巷角,不怀好意地看着他那台漂亮新车,阿泰不禁感到有些不自在。

「这里人太多太乱了,我的『无敌千里马』骑不进去,停在外面又怕被偷,怎办?」阿泰连连摇头,一脸忧虑紧张,但瞬间又变了个脸,嘿嘿地说:「但是别怕,我有这个——」

「啊啊!」阿关啊地一声,见到阿泰从大衣里头,掏出了个东西,是一座素净洁白的小塔——白石宝塔。

「你带着白石宝塔?宝塔不是在太白星那儿吗?」阿关又惊又喜,又埋怨着:「老树精牠们也在里头?怎么不留在六婆身边呢?」

「别急、别急!」阿泰将重车骑进了更为偏僻的小巷子中,摇了摇宝塔说:「老树,帮我把车保管好啊,刮花了要你赔啊!」

阿泰话还没说完,宝塔里便窜出几只枯枝,正是老树精的枯枝,枯枝立时便将阿泰那漂亮重车给缠进了宝塔。

「老实说,宝塔我们早带来了。」阿泰掏了根烟点上,大大呼了口烟说:「阿嬷说,要我跟着你,如果你真的去打坏人,才把宝塔给你,你别在意,阿嬷年纪大了,有些固执,她很相信神明的,不过我比较信你,拿去吧。」阿泰说完,将白石宝塔朝阿关一抛。

「我怎么会放在心上,我真的感激你们!」阿关激动去接,白石宝塔还没到手,癞虾蟆、老树精、绿眼睛狐狸、小猴儿便已跳了出来,围着阿关叫着:「阿关大人!」「好久不见你,呱呱!」「大家都想你吶!」「我是小猴儿,还记得我吗?还记得小猴儿吗?」

「我也好想你们!」阿关见了这些精怪好友,心情激动高昂。「我记得、我记得!」

「哈哈——阿火、铁头、小狂、你是……风吹,还有大邪跟二黑、二黄!」阿关哈哈笑着,只见到白石宝塔在手上乱颤,里头的狮子老虎也跳了出来,在他脚边蹭着。

「牙仔!」阿关见到牙仔也跳了出来,高兴地将牠抱了起来,在手上秤了秤。「你长那么大啦,好重!」

此时的三小猫,比以前又长大了许多,身形已有路边的小野狗般大小,不再是以前的幼犬大小了。

牙仔也胡乱吠着,在阿关身上蹭来蹭去。

「喂喂,节制点,小子。」阿泰咳了两声,他往巷子外头看,有些经过的路人听了阿关叫嚷,朝巷子里看来,只见到阿关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手舞足蹈,像见了疯子一样,都笑着走了。

「我和阿泰现在要去跟人打架,你们乖乖在宝塔里看好戏。」阿关这才想起了自己此番前来的任务,将一干精怪虎爷又召回了宝塔,同时将石火轮也收了进去。

癞虾蟆进宝塔前,还不忘提醒说:「阿关大人,要殴打凡人前别忘了叫我,我好想试着打一两个凡人看看,呱呱!」

出了暗巷,阿关和阿泰往老旧市场走去,市场的气氛更显古怪,四周各式各样的怪异摊子都摆了出来。

一股股奇异的味道弥漫在整条市场巷子里。

一个小摊前人声鼎沸,那是个小吃摊,小吃摊前有个大锅,正生着火,冒出阵阵香气。

「先吃东西再说!」阿泰闻了香气,肚子咕噜叫着,忍不住凑了上去,正奇怪到底是卖什么来着。

「这里的东西最好别吃……」阿关苦笑,正要出声阻止,阿泰早已挤进了人群往里头看。不看还好,一看可吓出了一身汗,只见到人潮后头,小摊那沸腾的大锅边绑了一头羊,原来是卖药炖羊肉。

那头羊给绑得死紧,两条后腿只剩骨头,却还没死,发出了咩咩哭嚎。

阿关和阿泰瞪大了眼睛,看着四周人声起哄叫嚣着,一个男人似乎喊了「老板来一碗」。

那摊老板立时举着尖刀,在羊前腿狠剐下了一块肉,毛皮都还没清,就扔进一只空碗,顺手从那冒着香气的大锅里,舀了一大瓢滚烫热汤,倒进碗里。

随着那羊痛苦嘶嚎,围观的客人同时欢呼鼓噪着。

碗里的血淋淋羊肉让滚烫热汤浇上,立时熟了三分,老板随手将这羊肉汤递给那点菜客人,客人接过了碗,也不怕烫,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喝!干!」阿泰骇然,连连后退,撞着了其他涌上来的客人。

阿关也退了出去,两人只觉得一阵反胃,他们见到那些汤碗里除了带着毛皮的羊肉外,还有些杂料,却也提不起勇气去看那大锅汤里头加的是什么料了。

「现在都这样吃羊肉吗?」阿泰定了定魂,大声怪叫着:「太恐怖了,这些人怎么回事?」

「所以才是怪异市场哪,其实说穿了也不奇怪,就是恶念。」阿关低声说着:「这些日子来一天比一天严重,一开始打架、争吵的人变多了,跟着慢慢出现这些奇怪摊子,大家越来越残忍,不把活生生的动物当一回事,四周都弥漫着恶念……」

「喝……」阿泰心中骇然,不敢再说什么,转头看着四周,他感应不到恶念,但却明显感受得出,四面八方聚集的人潮都是那样的暴躁、是那样的冷血。

阿关领着阿泰,往市场深处走,去找那斗狗摊子。

四周摊位五花八门,扣除掉那些血腥残忍的摊子,也有些莫名其妙的摊子,有些老板傻楞楞地将些不值钱的家当摆出来卖,也不标价,拉了客人就要他们买,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好几处摊子周边、商店里头,都传出纷争吵闹的叫骂声音,有些人激动地打架,旁观的人全在鼓噪起着哄。

越是往这老旧市场深处走,两人心中的惊愕更渐加重,阿关想起了许久之前的那场梦,太岁爷让他见过恶念降临之后的模拟地狱景象。

「我靠,来之前我还觉得奇怪,市场里会有什么家伙那么嚣张,现在看来每一摊古里古怪、恶心巴拉。嘿,你要砸哪一摊?」阿泰无奈地摊摊手,问着阿关。

「就是那里!」阿关指着前头那异常拥挤的几处小摊,围观的客人将附近其他摊位都挤得七零八落。

那些让众多人群挤得无法好好做生意的小摊贩们,尽管也露出怨怼的神情,但似乎也莫可奈何,他们都感受到了那来自斗狗摊位后头店面里传出的暴烈、残酷的气息。

人群疯了似地吆喝吶喊,几票人马各自聚集着,阿关和阿泰费力地挤过人群,往最吵闹的地方挤去,很快发现那些围观的人群中,不少人也牵着狗。

有个模样像是暴发户般的矮胖男人,牵了只雄壮大黑狗,大黑狗吐着舌头,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上班族模样的高瘦男人,抱了只体型娇小的卷毛小型犬,那小犬咧嘴吠着,情绪高昂激动,像是随是要跃过人群,大开杀戒的样子。

还有个妇人,脚边伏了条大狼犬,狼犬神情不安,全身不停颤抖。

阿关、阿泰伸手拨着身旁的人,想要往更里头深入。

阿关在阿泰耳边吩咐着:「外面这些都是一般人,受了恶念侵袭。摊子后面的店面里,应该才真有古怪,我们想办法混进去。」

两人挤过了拥挤人潮之后,见到那斗狗摊前有一小片净空地带,好几个彪形大汉和獐头鼠目的小流氓,围在一张桌子四周,桌子上摆着一迭迭的钞票,一旁还有几个小流氓,正专心数着零散的钞票,以橡皮筋捆绑成一迭一迭。

桌前坐着的,正是下午那顾摊老板。

老板卷着袖子,吆喝着:「张先生的狗输了,王老板的大狗连胜十一场,还有没有人要挑战?」

四周的人群激动,那暴发户胖男人、上班族男人、妇人,都抓着他们的狗往这儿挤,吆喝着要挑战。

「喝?又是你!」斗狗摊老板见了阿关和阿泰两人混在人群中张望,很快认出了阿关,大声嚷嚷起来,一旁几个流氓立时上前将阿关揪了过来。

「你又来,你下午被打不够?」小流氓大声喊着,用手拍着阿关的脸。

「我们是来斗狗的!」阿关皱眉反驳,他胸前外套不停抖动,似乎真有只小狗在里头挣扎。

「干!藏一只小狗也想来比赛,你知不知道我们里面是什么狗?」小流氓见阿关胸前外套乱颤着,心想顶多是只刚出生的小狗,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

「干!老子有钱,能不能比?」阿泰大声嚷嚷着,从大衣口袋摸出一迭钞票,在小流氓眼前晃动着。

「哼,他们想比就让他们比吧,有钱干嘛不赚?」顾摊老板见了阿泰手上那迭钞票,便挥了挥手。一旁两个小流氓领着阿关和阿泰往摊子后头的店面走去。

「哼哼!」顾摊老板瞥了瞥头,看着阿关、阿泰走进店里,便向身边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吩咐:「通知老板,有肥羊来了。」

后头几个也想要参赛的人客大声鼓噪起来:「为什么那两个小子可以插队?我们也排了好久啊!」

顾摊老板不耐烦地说:「人家有钱,你有没有?」

那暴发户大吼着,一把从屁股裤袋掏出了只大皮包,打开来里头满满钞票,又扯开领口,不停摇晃他那闪亮金链子,气愤地说:「你瞎啦!我才是真的有钱,那两个小鬼算什么!」

上班族男人也大叫着,拿着一迭像是房契一样的文件,嚷嚷着:「我的『阿美』也不简单,可以杀光这里所有的狗!」

「我的大才最厉害!」妇人尖叫着,用力拖着脚边发抖的大狼狗往前冲,用力扯下了手指上的戒指,不停挥着,尖喊着:「让大才比赛,咬死那些臭狗!」

「别急、别急!」顾摊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又招来手下,暗暗吩咐着:「今晚肥羊真多。跟里面讲,通杀。」

顾摊老板吩咐完毕,哈哈笑着指挥着手下,将那些抓着狗儿,争着往前冲的人客,一一领往店里。

而那些围观的人群里头,更多是没带狗的人,他们要下注,顾摊老板大声招呼,下注的钞票登时撒了满桌子都是。

阿关和阿泰随着那小流氓往店里头走,店里头的灯光昏黄,且面积十分宽阔,却相当杂乱,墙边几面大木柜摆了瓶瓶罐罐的跌打酒,模样倒像是一家国术馆。

四周几个大笼子血迹斑斑,有些狗尸来不及清理,都堆在一块儿。

「今晚人太多啦,位置不够,外面太吵,老板在二楼摆了擂台,大家上去打。」小流氓领着阿关、阿泰,那粗鲁暴发户、上班族男人、妇人等参赛者,先是登记了姓名,供外头赌客下注,跟着便领着他们往那黑黑脏脏的木楼梯上走。

阿泰让店里头浓烈呛人的血腥味熏得受不了,忍不住点了根烟,在心中暗暗骂着。

阿关连日来见到天上红黑恶念、不时闻到恶念气息,此时反而不像阿泰那样难受,他静静拍着胸前那突起的外套,在他怀中乱动的东西,是从外套里头的白石宝塔探出头来的小牙仔。

上了二楼,里头也不少人,但不像外头那样拥挤,大厅堂的中央摆了只好大的大铁笼子,有个小房间那么大,似乎是以数个大笼拆散拼装而成,铁条和铁条的连接处十分粗糙,那些突起岔出的细铁条和拼装用的铁丝上全染了血,有些还带着肉屑。

大铁笼里头一只粗壮的短毛大黄狗全身浴血,尾巴没了、只剩一眼,一张口那嘴尖牙长得吓人,凶恶至极。

「这就是王老板的哈利!」几个像是主持这残忍斗狗的男人,向阿关等新上来的客人介绍着,大厅中其他客人,有些是老板模样、有些是主妇模样,纷纷带了自己斗败了的狗尸,黯然往楼下走。

这大笼子里的狗主人是市场街里一家电器行的王老板,这天领着他那凶恶大黄狗来打擂台,连赢十一场,将其他赌客的狗都咬死了。

「王老板的狗真是厉害!」斗狗场子小流氓附和恭维着。

王老板则得意洋洋地说:「别抬举我了,你们场子里自己也有几只厉害的狗,都派出来赢其他客人钱,今天看了我的哈利这么厉害,都不敢派出来了?」

斗狗主持人笑着说:「前阵子斗的人少,我们自己的狗就下场斗;这阵子斗的人多,让你们互相斗,斗赢了的,再来挑战我们的狗!」

「王老板,不是我说,你的哈利够凶,但只能和楼下那些大叔大婶的狗斗斗,和我们场子里的狗还有点差距哪!」斗狗主持人忙碌地整理着那些败退的赌客的赌金,分了一部份给王老板,还不忘出言激激他。

「放屁、放屁!」王老板一脸不服。「快把你们的狗牵来,我已经赢了,现在就要挑战!」

「等等,等等……」主持人陪笑指着上来的阿关等新赌客说:「还有几只狗等着,你的哈利斗赢了牠们,再来挑战。」

铁笼子里的独眼哈利一瞧见上来几个赌客都带着狗,眼睛更是射出凶狠的目光,喉咙嘶哑低吼着,像是随时要冲出笼子,咬碎那些竞争者。

阿关向四面看着,这才知道这斗狗场子不但让客人带狗互斗,同时让赌客下注,且自己也养了狗,不时下场来个通杀。

「时候不早了,我看这样好了!」主持人看看时间,见今晚赌客比平常更多,提议着:「新上来的客人的狗,一起放进笼子里,我们场子也放一只狗进去,最后留下来的就算赢,要是我们场子的狗留下来,就是通杀啦!有没有意见?」

王老板抽着烟,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新上来的暴发户牵着那大犬也十分凶恶,不停朝着笼子里头吠,暴发户嚷嚷着:「就这样说定啦,快开始,别浪费时间了!」

「比就比,一场定输赢!」上班族男人也起着哄,摇晃着怀里的小型卷毛狗,小卷毛体型虽小,但凶恶不输暴发户的大黑狗,身子一蹦已经跳脱出了上班族怀里,一溜烟冲到了大铁笼子旁,铁笼子前几个男人立刻开了笼门,小卷毛便跳进了笼子里,和王老板那凶狠大黄狗对峙着。

「快快快!」主持人情绪激昂大声喊着:「其他人也快把狗放进来,通知楼下客人,开赌啦!」

二楼大厅情绪近乎沸腾,暴发户手一松,用脚踢着自己带上来的大黑狗,将大黑狗也赶进了笼子。

另外那个妇人赌客,则死拖活拖着那赖在地上不动的狼狗,硬是将牠推进了笼子里,大狼狗唉唉叫着,在笼子边发着抖,用脚不停扒着铁笼子。

「好啦、好啦!」王老板催促问着主持人:「你们场子自己的狗呢?快牵出来!」

「就来啦!就来啦!」主持人向身旁跟班使了个眼色,跟班往后头一间房跑去,很快牵了只灰色大狗出来,只见那大狗两眼通红,嘴角还流着黑褐色的汁液,体型比起王老板、暴发户的两只大狗,还要更大了些。

几个赌客见了,不由得紧张起来,搓着手,大铁笼子里头的几只狗,除了妇人的狼狗害怕缩在笼边外,都互相吠着,几乎就要拚斗起来,笼子外头几个男人还得用附着绳圈的长竿,拉着这几只狗。

此时场子这地主大灰狗一出,笼子里几只狗登时安静下来,都露出了不安。

大灰狗杀气腾腾,背上隆起的肉块使牠看起来不像一只狗,更像只怪兽。

大灰狗也进了笼子,本来十分大的大铁笼,一下子挤了五只狗,显得十分拥挤。

「小子,你的狗呢?」阿关身旁的小流氓推了阿关一把,阿关向前一扑,轻拍了拍外套,外套里乱动的东西撞了出来,在地上打了个滚,是牙仔。

不等阿关下令,牙仔已迫不及待往前头的大铁笼跑去,也进了笼子里。

「你那只是狗吗?」小流氓指着那小虎爷牙仔狐疑怪叫起来,牙仔此时体型差不多就是小野狗大小,一身白毛底色,本来淡淡的灰色虎纹加深许多,接近黑色,白底黑纹显得十分利落。

「不是狗是什么?」阿泰随口说着,指着笼子里那大黑狗说:「你们的狗长得不是更奇怪!」

「全都到齐啦——」主持人兴奋喊着,一声令下,几个男人抽回套索长竿,里头的狗没了绳索拘束,开始走动起来。

小牙仔晃着,跳到了妇人那只发抖的大狼狗脚边,拍打玩弄着那大郎狗的耳朵。

另一边,上班族男人那只小卷毛率先发难,怪吼怪叫地往暴发户的大黑狗怀中跳,大黑狗发出了激烈吠声,和小卷毛缠斗起来。

又一边,王老板那十一连胜的大黄狗哈利,扑上了斗狗场子的大灰狗,只听见一声哀嚎,哈利颈子让大灰狗咬住,大灰狗的下颚肌肉隆得吓人,喀吱一声已经咬碎了哈利的颈子。

「哇!这些狗鬼上身啦?」阿泰轻声问着,阿关摇摇头,打量四周。「这地方有些房间传出妖气,他们不是用一般方法养狗,你在这边看着牙仔,我四处走走。」

阿关说完,将白石宝塔交给阿泰,趁着围观赌客激动叫嚣之际,往后头退着。

大灰狗咬死了哈利,黄老板一声哀嚎,一晚上赢来的钱,又全输了个精光,他不服气地叫着,推着场子里那些人,大声抗议:「你们故意等我的狗连打了好几场,没力气了才派你们的狗出来,不公平吶!」

本来对王老板好声好气的主持人一下子变了脸色,一点也不理睬王老板,身旁几个跟班立时动身,打开了二楼窗户,架起那大吼大叫的王老板,将他扔下了楼,朝楼下喊着:「王老板的『哈利』输了!」

楼下街上起了骚动,押王老板的狗赢的赌金,登时被斗狗场子杀了,赌客们喊声震天,那王老板摔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脚骨都摔得断了,哀嚎着逃了。

阿泰深深喘着气,觉得有些头昏,这市场、这斗狗场、这些人,似乎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完全不可理喻。

大铁笼子里血花四溅,上班族男人的小卷毛让暴发户大黑狗甩下了肩,转身去追着牙仔,牙仔摇着尾巴跑,跑到了大笼子边,瞬间闪开,小卷毛轰隆一声撞在铁笼子上,摔落下地,牙仔一记虎掌打在小卷毛脑袋上,将牠给打晕在地。

斗狗场子的大灰狗和暴发户大黑狗对垒,瞬间分出了胜负,灰狗大口一张,那牙齿又粗又尖锐,一口咬下竟咬去了暴发户黑狗的半边脑袋。

黑狗身子软倒,登时死了。

暴发户嚎叫着,也发起脾气,结果和那王老板一样,被扔出了窗。

「张先生的『大呆』输了!陈先生的『玛莉』也输了!」场子主持人大声喊着,外头街上的赌客骚动更大,赌金全入了场子口袋。

铁笼子左侧和右侧,是瘫倒的两条狗尸;小卷毛还晕着,被牙仔从铁笼子的缝隙推出了笼子外头,这才张开了眼睛;凶烈的灰狗,眼睛殷红如血,啃了啃两个手下败将的脑袋,很快又将目标转移到了大狼狗身上,大狼狗体型虽大,但性情和善,早被吓得缩着身子发出呜呜声,也不理睬那背后主人的声声叫骂。

大灰狗扭了扭脖子,朝大狼狗走去。

牙仔身形灵巧,蹦到了大灰狗和狼狗中间。

大灰狗瞅着这一身银亮白毛衬着黑色虎纹的小牙仔,张口狠狠咬来,牙仔灵巧闪到大灰狗侧边一旁,举起一双虎掌,尖爪都蹦了出来,打拳击似地照着大灰狗脑袋重重扒了好几下。

大灰狗让牙仔虎掌拍得眼冒金星,一声大吼,转身猛然一扑,又扑了个空,牙仔早已跃上半空,转了个圈落在大灰狗颈子上,虎掌连发,一记记往大灰狗脑门上敲。

「哗!那小家伙好厉害!」「大狗打不过小狗!」二楼围观的赌客们起着哄,斗狗场主持人脸色难看,双手交叉闭口不语。

大灰狗哀嚎一声,几次转头想咬,都咬不着,牙仔虎掌猛攻一抡,竟将那大灰狗敲得晕了。

「孙先生的小狗赢啦!」二楼赌客们大吼着,消息传到了街上,围观的赌客大声欢呼,原来这斗狗场有分单斗和群斗,单斗时二押一,押中了一赔二;群斗时地主狗参赛,赌客只能押其他的参赛狗,地主狗赢了便是通杀,地主狗输了,便是通赔。

底下那顾摊主人听了,连忙喊着小跟班上来确认,只见到牙仔还坐在昏了的大灰狗脑袋上,两只前爪大张,像是接受众人的欢呼一般。

斗狗场主持人完全没有料想到己方这只大灰狗会落败,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脸色难看。

「输了?」二楼一间房里,走出了一个高壮巨汉,后头还跟着几个跟班,一副凶神恶煞模样。

巨汉缓缓走到铁笼子旁,朝里头看了两眼,目光扫向阿泰。

阿泰打了个冷颤,只觉得这巨汉身上弥漫着不寻常的气息,他不安地望着四周,却已不见阿关,阿关说要自个晃晃,此时不知晃到哪儿去了。

「这家伙是你的?」主持人声音不自在地问着阿泰,阿泰点点头,装出得意模样。「是,怎样?我赢了,钱呢?」

主持人看了那巨汉两眼,巨汉冷冷地说:「给他。」

主持人手一挥,一个跟班捧了一小迭钞票上来,阿泰伸手接了,竟有方才下注的数倍之多,有十几万。

「哇!干——」阿泰接了钞票,笑得合不拢嘴,心中的不安一下子扫了个空,大声喊着:「接下来呢?还有没有狗?」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大声问着:「楼下还有没有人带狗?」

「等等!」巨汉低沈声音打断了主持人说话:「让我们的狗跟牠比。」

巨汉语毕,后头几个跟班,眼睛无神,转进了后头房间,又牵出了三只狗,一只全身无毛,皮肤是枣色的大狗,两只眼睛闪闪发亮,耳朵竖立;一只是黑色狼狗,身上长了一个一个的大肿瘤,有些肿瘤还淌着血,黑色狼狗的爪子异常地大,和寻常狗爪完全不一样,像是掌上生出五柄小刀一般;最后一只是只癞皮狗,全身皮肤瘫垮难看,众人都发出了惊呼,癞皮狗那难看皮肤,上头布满了细细小小的肉刺。

这三只狗眼光都异常锐利,阿泰立时感觉得出,这只狗已经不是狗了,更像是妖怪。

本来还坐在大灰狗身上的牙仔,此时也全身白毛倒竖,恶狠狠地跳下了大灰狗身上,朝着那三只妖魔般的狗,发出一声声低沈的威吓虎吼。

「你有没有胆子,和我三只狗比比?」巨汉冷冷瞧着阿泰。「我们对赌好了,其他客人可以出去了。」

巨汉这么一说,几个赌客都察觉出不寻常的气氛,有些不情愿的,主持人便吆喝着手下,将他们全赶了出去。

「为什么不敢?赌就赌,你有三只,我还有另外两只!」阿泰哼哼地答应,他心想这巨汉或许已看出牙仔不是寻常小狗,巨汉这副神态语气,显然不只是要斗狗对赌,而是要「处理一下」了。

「三对三好了!」阿泰刚刚从阿关手上接下的白石宝塔就放在口袋里,此时他摇了摇口袋里的宝塔,大衣登时也乱窜鼓动起来,又跳出两只小野狗大小的家伙,是铁头和小狂。

「你这小子,身上还藏着什么?」「哪里变出来的怪东西!」小跟班们叫嚣着,有的指着全身黑黝黝的铁头说:「这东西哪里是狗,你玩什么花样?」

「别说我欺负你,输的人一赔十,我全押了!」阿泰强作镇定,随手掏出刚刚赢来的钞票,有十几万,这输赢之间可超过了百万赌金。

「很好。」巨汉冷冷地说:「干脆也别进笼子了,人都走光了,直接来吧……」

巨汉此话一出,主持人接过了阿泰押注的钞票,领着一票小跟班,都连连往后头退着,往墙边靠,那三只凶烈恶犬,则一步步往铁笼子逼去。

铁笼子的门是开着,大狼狗和小卷毛,早已随着主人跑了,牙仔跳下了大灰狗身子,步出笼子,和三只恶犬对峙着。

阿关蹑手蹑脚地往楼梯上走,在刚才铁笼子数条狗正斗得激烈之际,他早挤出了人群,趁着小跟班全聚精凝神看好戏的当下,他找到了楼梯口,往三楼走去,因为他除了在二楼感受到几间房里传出的邪气之外,还感应到一股更为强大的邪气,自三楼传下。

他轻悄悄地往上走,楼梯尽头有只铁门挡着,阿关从铁门的栏杆向里面看去,三楼隔成了一间间的小房间,走廊上的灯昏黄黯淡,看不清楚走廊尽头有些什么。

阿关摸了摸铁门,铁门由反面锁上。

「帮帮忙,替我打开它。」阿关掏出了伏灵布袋,将布袋塞进了铁门的门缝间,苍白鬼手伸出来,很快地抽去了铁门的门栓,打开了铁门。

阿关推开了门,走进了三楼的走廊,突然感到一阵厌恶,三楼弥漫着一股十分难闻,但却很熟悉的味道,那是什么味道?

味道自离他最近的一间房里漫出,阿关躲在走廊缓缓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看去,有两个小混混还在房间里不知忙着什么,其中一个,便是曾在外头打过他的小混混。

「呵呵……」阿关垫着脚尖走进房间,还是让耳尖的小混混听见了动静,转过身来一见阿关,就要叱问:「你是什……」

那小混混还没说完,已让阿关一拳打在下巴上,整个人腾空离地,两眼上吊,落下时已经昏去。

另一个小混混则瞪大了眼睛,整个人悬在空中,想要叫却叫不出声音,他的嘴巴让一只黑色大手捂住了,又有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肩头,将他提上了空中,那手只有三指,粉红皮肤。

原来伏灵布袋在阿关挥拳之际,已然窜出,阿关打一个,布袋便去对付另一个,让他没有时间开口叫嚷。

苍白鬼手也钻出了布袋,在小混混眼前晃呀晃地,慢慢往小混混脸上逼近,小混混喉咙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尿了一裤子,吓得晕了过去。

鬼手们将那两个昏死的小混混扔在角落,盘旋在阿关身后高处,三只鬼手都没有收回布袋,反而大张着手指,像是护卫一般。鬼手们也感到了这里的浓重邪气。

阿关在房间里看了看,只见到这间房有好几面药柜,还有张桌子,桌子上头摆放了一瓶瓶的液体,像是调制到一半的药水。

还有一只小碗,小碗里头有几张符,一旁还有个火柴盒。

阿关感到一阵紧张,他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他甚至曾经喝过。

这是阿姑的符水。

「老妖婆真是阴魂不散!」阿关低声骂着,看了看这四周,难闻的味道令他有些头晕,胃正翻腾着。

阿关出了这房间,走道上走来几个听见了打斗声音而赶来察看的小混混们。

阿关赶紧向后退,又躲回房间,但却让赶来那两个小混混瞧个正着。

「啊!你是谁?这里不准上来!」小混混快步走来,阿关已退入了房间,小混混急急忙忙地追进房间里,抬头就见到一只口袋悬浮空中,鬼手张扬大舞。

两个小混混吓得转身要跑,两颗脑袋却迅速靠近,碰地撞在一起。是苍白鬼手和新娘鬼手,按着他们的脑袋互撞。

只撞了两下,两个小混混便昏了过去,阿关急忙喊停,收去了伏灵布袋,只见到两个小混混脑袋肿了好大一个包,也不知有没有危险,阿关有些犹豫,对着小混混脑袋施放出轻微的治伤咒,且将他们拖入房间深处,跟着出了房门,将门带上。

他进了另一间房间,里头也摆放着瓶瓶罐罐的液体,有些不像是符水,而是国术馆里本来就有的跌打药酒。

「真会挑地方。」阿关越看越是惊奇,心想神仙妖魔在中南部恶斗好长一段时间,这阿姑竟也能挑上这地方,缓缓地发展势力。

「不对……」阿关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有股不安萦绕上心头,前头几间房间溢出了好浓好重的邪气。

三楼静悄悄地,除了那四个昏死的小混混之外,应当没有其他人了。

阿关又推开了一扇门,随即退了出来,靠在墙边喘气,房间里头是好腥好浓的臭味,地板上摆放着一堆狗的尸体。

狗的尸体已经腐坏,上头淋上了那黑色符水,不知摆放了几天。

「恶!」阿关强忍着恶心和怒气,不知道阿姑为什么要玩这些把戏,他开始狐疑想着阿姑是否就在这附近,同时担心起楼下的阿泰不知道是否会碰上危险。

但他想阿泰带着白石宝塔,宝塔里头绿眼睛狐狸等四只精怪久经恶战,还有那三小猫、三大猫等狮子老虎,应当很安全才对。

阿关将这间房间的门关上,又打开另一扇门,里头同样是一堆狗尸,不同的是这些狗尸被分作了好几堆,有些三三两两摆在一堆,有些则单只、单只地摆开;有些狗尸身上贴着符咒,有些洒上了符水。

他仔细一看,那三三两两堆栈成的狗尸,身子是相连着的。

「原来是在炼妖怪!」阿关总算知道,这斗狗场子是做什么用的了。

「该怎么办?放把火烧了这里?」阿关犹豫着,正想唤出伏灵布袋鬼手,将这些即将要炼成凶恶妖怪的狗尸堆毁了,还是继续查探下去。

阿关咬咬牙,决定继续探查几间房间。

后头还有两间大房间,打开了其中一间房门,里头有几张作法用的神坛,神坛上摆放了一些黑色小偶。

「唔!」阿关陡然警觉,要是这神坛是阿姑的作法之地,那么他很可能随时会回来,此时的阿关已能够稍微地操纵黑雷,也能随心所欲地操纵鬼哭剑,阿姑不再是那么可怕的敌手了,但瞧这阵仗,阿姑很可能还带着其他的鬼怪爪牙。

阿关退出了这间房,同时感应到更为浓重的邪气从对面那破旧不堪的木门传出。

「还有什么恶心东西?」阿关推开了门,瞪大了眼不敢置信这房间里的景象。

里头有一只高壮如小山的狗形巨兽伏在墙边,这巨兽粗壮的身子,明显看出是由数十只狗尸堆积、相连而成的,身上还有着许多的狗脑袋,各种品种都有。

光是巨兽一颗脑袋上,上头就还有好几颗狗脑袋,巨兽两只眼睛,有小碗那样大,又圆又大,直直瞪着阿关。

巨兽见了阿关,身子挺了挺,就要站起,脑袋几乎要顶着天花板。

「哇——」阿关傻楞在房门前,不知该和这巨兽打,还是要逃。

正犹豫间,巨兽的速度好快,伸长了颈子,粗壮大脚一把扒来。

阿关赶紧往后头一跳,闪过这记抓击,巨兽瞪着大眼,神情激动怪异,像少了什么似地,仔细一看,原来没有嘴巴。

阿关靠在墙上,见巨兽不再逼来,原来牠身上绑着许多条铁链子,铁链子上头附有法术,使巨兽无法挣脱。

这巨兽是由凶死的狗炼成,却没有嘴巴,无法吠叫,阿关心中愕然,对这阿姑邪恶残酷的术法,更加地厌恶。

阿姑借着这斗狗场,诱使周遭街坊,带着狗儿上门来斗,斗死了的,便都成了炼这些妖怪的良好材料。

只见这狗形巨兽不停扭动身子,亟欲吠叫,却没有嘴可以叫,身上的狗头们嘴巴动着,都叫不出声来。

阿关召出了鬼哭剑,叹了口气。

巨兽给铁链锁着,两只眼睛充满了怨毒恶气,要是挣脱了锁炼,领着一票妖邪狗怪闯了出去,这老旧市场必然成为炼狱。

狗儿何辜,无缘无故给带来这丑恶炼狱,受尽痛苦而死,死后成了凶恶鬼怪,但也不能任其害人。

「我会替你们报仇的。」阿关说了这句,鬼哭剑脱手飞出,往巨兽身子窜去。

四周紫光闪耀,鬼哭剑在空中弹开,几张紫色符箓现于空中,发出的光阵震开了鬼哭剑。

「唔!」阿关接着了反弹回来的鬼哭剑,只见到那几张紫符飞扬空中,后头神坛发出了嗡嗡刺耳的声响,房间中的紫符结成了一个符阵,巨兽受了符阵刺激,难受地挣扎起来,仰起了头却吼不出声,愤恨怨毒难受至极。

阿关这才知道,紫色符阵是用来禁锢巨兽的法阵,受了鬼哭剑刺激,展现出来,却反而使巨兽更加痛苦难受。

「糟糕!」阿关陡然一惊,心想这下弄巧成拙,这巨兽撞着墙,四周都传出了轰隆声响,楼下那些家伙必然听见楼上骚动,他得下去帮忙阿泰才行。

他才刚想转身,四周不但有轰隆声,还发出一阵阵的狗吠声。

「干!这招真屌!」阿泰哈哈大笑着,挥动着拳头,大口吸烟。

小狂一个翻身跃上半空,凌空打了个滚,落在那枣色皮肤的无毛大狗身上,张开爪子一阵乱扒,将那大狗扒得怪吼连连。

另一旁牙仔则狠狠咬住黑色狼狗身上一颗肿瘤,头一甩将那肿瘤扯破,黑血洒开一地,痛得那黑色狼狗连声惨嚎。

虎爷本是庙前神兵,专责驱赶恶鬼,刚才那大灰狗只是受了邪法操纵的恶犬,仍是生灵活物,因此牙仔手下留情,只用爪子打牠脑袋,然而此时三只妖犬,便是阿关在楼上见着的狗尸回魂,在邪毒法术控制下成了凶烈妖怪。三小猫便也不再留情,使出全力搏杀。

铁头身子一扭,坚硬脑袋轰在那身上带刺的癞皮狗身上,癞皮狗身上的尖刺一点也没能刺进石狮铁头身上,反而让铁头脑袋一轮猛撞,身上尖刺断的断、落的落。

擂台主持人惊异莫名,一帮小混混个个瞧得目瞪口呆,他们想破头也想不到己方这些凶猛恶犬,竟会碰上克星。

他们当然不知道,尽管己方犬怪凶恶,但毕竟是新炼而出的生手妖怪,和寻常狗儿打斗像是大人打小孩,但碰上了身经百战的虎爷、石狮子、风狮爷,这些新生狗怪当然不是对手了。

小狂吼叫一声,紧紧咬住枣色大狗颈子,咬得那枣色大狗扑倒在地,小狂一阵扭头乱甩,将那枣色大狗的颈子咬下一大块肉,紫红色的血自破口流出,枣色大狗一动也不动地死了。

这头,牙仔也咬破了黑色狼狗的脑袋;而那癞皮狗,则让铁头撞碎了头,也软倒死去。

「哈哈、哈哈!」阿泰怪笑着,将烟蒂扔在地上,大步走去,向那主持人伸出手要讨钱。「愿赌服输,一赔十,拿来,还有没有狗呀?」

主持人愤然举起拳头,一班小混混围了上来。

阿泰漫不在意,吹了声口哨,牙仔、小狂、铁头立时蹦了过来,对着那班混混龇牙咧嘴。

混混们见那三小猫轻易咬死己方恶犬,知道这三只「小怪狗」实在凶恶莫名,可不敢轻易对阿泰动手,反倒都连连后退,其中有个小混混指着牙仔,嚷嚷地说:「你你你这家伙作弊,这根本不是狗,怎么看都像老虎!」

「对啊!我们赌斗狗,你怎么能带老虎来呢?」主持人也跟着后退,连连说着:「不算……这不算……」

阿泰嘿嘿笑着,将钞票放入口袋,扭了扭颈子,在大衣里掏出了双截棍,哈哈一笑,呸地一声说:「干!你老子我本来就不是来赌博的,我是来砸场子的,嘿——」

小混混起了骚动,个个横眉怒目,有的伸手抄起凳子,有的举起那用来压制狗儿的套索长竿,却都不敢抢先动手,生怕成了三小猫攻击的对象。

有个混混站得较后头,掷出手中一个玻璃瓶子,大骂着:「别怕,上,打死这家伙!」

玻璃瓶破空飞来,牙仔一个翻身咬住了玻璃瓶子,喀吱一声咬碎,咬了一嘴玻璃碎片在口里嚼着,再将碎片全吐出,吐在地上砸得霹雳啪啦响,跟着仰起脖子,烈吼一声。

比起前几个月,牙仔的吼声已不再是幼猫的嘎嘎声,而是雄烈尖啸的虎吼声。

众小混混本来要一鼓作气冲上,这时可让牙仔这吓人动作和凶猛虎吼吓着了,又连连往后退着。

「哟?小家伙就吓着你们啦?」阿泰嘻嘻笑着说:「我本来还想再多比几场,真正厉害的还没出来呢!」

「阿火,让这些瘪三见见你。」阿泰得意地摇了摇白石宝塔,阿火踩踏着艳红烈火跃出宝塔,落在地上犹如天神降临一般。

「哇——」「真是老虎!」「怪物啊!」小混混们一见这水牛大小的赤红老虎凭空现出,都吓得腿软,你推我挤地往楼下逃窜,就连那主持人也顾不得老板巨汉子就在一旁冷眼看着,也急急忙忙地和一票小混混一起逃着,还不忘喊着:「老板,快……快逃啊……」

那巨汉并没有动作,粗壮的手仍然互相交叉,身后还有几个跟班,但这几个跟班比起先前那票还会讲粗话的混混,神情似乎显得冰冷阴沈,不像是人。

「好了、好了。」阿泰挥了两下双截棍,望着那巨汉说:「给你个机会向孙大爷我道歉,要是赔我个一百几十万,我可以帮你驱驱邪、压压惊!」

「原来也是同道中人。」那巨汉终于开口说话:「我还以为是哪里也有这法术,原来是从庙里拘来的下坛将军。」

「干你还装冷静,害怕就说!」阿泰比着中指,大声叫着:「你以为你长得大只我就没办法打得你叫妈吗?」

「看我的厉害!」阿泰知道那巨汉可不是寻常凡人,想抢个先机,便怪叫怪嚷地挥着双截棍带头杀上。

双截棍照着巨汉脑袋猛然砸下,巨汉避也不避,眼睛都不眨一下,阿泰反而有些害怕,他那双截棍十分坚硬,生怕这一棍子打出人命。只见巨汉脑袋给双截棍打出了个小破口,暗褐色的血浆淋漓流下。巨汉却一点表情也没有,仍扠着手冷冷站着。

「干!你到底是不是人吶?」阿泰怪叫着,他跟着六婆在福地好一阵子,也听六婆述说了许多各地的奇异法术,知道那些奇异法术的某些征兆和那股特殊邪气。

原来这巨汉和阿姑一样,都是妖怪鬼物附上已死去的凡人身上作恶。

但此时这巨汉却和阿姑又有些不同,身上还带着浓重人气,流出的血却是暗褐色的,却不知为何。

「小子……」巨汉还要开口,却听见楼上传来了异样的声音,神情陡然大变,一脸横肉全抖动起来,张大了口,利牙都突了出来,一只粗手在空中挥动,愤怒指挥着:「上楼——楼上有人,法术被破坏了,那些狗会乱,快上楼!」

巨汉身后的几个跟班脸上这才出现了表情,全都愤恨地往楼梯口冲,往楼上杀去。

「哈!是阿关!」阿泰耸耸肩,他知道阿关有太岁力护体,和邪神都打过了,几个小喽啰为难不了他的。当然,阿泰并不晓得阿关无意间破坏了三楼的法术结界,楼上几间房中,上百只炼到一半的凶烈恶犬,全醒了过来。

「你们两个,打哪儿来的?为什么和我作对?」巨汉原本冷静神情一下子全变了样,一张脸变得深红,两只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轰隆隆往阿泰走来。

「喂喂,生气啦?哈哈……」阿泰不停往后退着,嘴巴却一点也不示弱,他又退两步,伸手从大衣一抓,抓出一把铁筷子,筷子上贴了符咒。

「看我千里穿云箭!」阿泰呼啸一声,掷出那把筷子,筷子在空中翻滚飞窜,朝巨汉飞射而去。

「喝!」巨汉倒没有料到阿泰还会放暗器,连忙举起他那双粗壮手臂拦在头脸前。

筷子打上巨汉身子,炸出一阵阵闪耀光芒。

光芒褪去,巨汉身子上满布灼伤,衣服碎裂,露出了浓厚的体毛,像是一只人猿。

「喝——」巨汉嗥叫一声,朝阿泰跨步冲去,阿火猛然扑上,扑倒了巨汉,正要张口咬下,巨汉一个转身将阿火摔开老远,显然力气异常之大。

二楼后面几间房,也发出了阵阵狗吠,十来只凶烈恶犬冲出了房间,杀进战圈。

「你有疯狗队,我有傻瓜兵。」阿泰得意洋洋,哈哈笑着,大力挥动着白石宝塔,喊:「大王有令,喽啰们出阵——」

黑影跃出,紫雾飞扬;狐狸精、老树精、癞虾蟆、小猴儿、黑虎爷大邪、风狮爷风吹、虎爷二黑二黄,全都跃出宝塔,在阿泰身前列成一队。

「哇啊啊,哗哈哈——」阿泰兴奋大吼:「怕了没?怕了就跪下叫我一声泰哥!」

「这猴孙太嚣张啦,竟然叫我们『傻瓜兵』,呱呱!」癞虾蟆呱呱叫着,用后腿踹着阿泰。

「他以为他是阿关大人,他以为他是阿关大人!」小猴儿抡动着铁棒,也和癞虾蟆一同踢着阿泰。

「干!让我过过瘾会死吗?你们造反啦!」阿泰怪叫骂着脏话,这是他第一次拿着白石宝塔,指挥着里头的精怪虎爷出战,他早就想体验一次了。

「给我咬死他们——」巨汉咆哮着,后头十数只狗妖狂啸着冲来。

紫雾漫起,几只狗妖冲进紫雾中,撞成一团。绿眼睛狐狸轻盈跳着,又吐出了一团紫雾,罩住了另几只狗。

老树精枯枝卷动,也卷上了一只狗,将那狗卷得裂成两半。

绿眼睛狐狸等精怪本便都有百年道行,几次大战下来,法术也愈渐熟练,寻常鬼怪早已不是其对手了。

「哇哇!」阿关怪叫着,踢翻了眼前一条恶狗,更多的狗从房间挤来,有的往楼下窜,有的往阿关冲。

伏灵布袋在空中旋动,大黑巨手伸手一捞就是一只狗,一捏就将这狗妖捏了个碎。

苍白鬼手和新娘鬼手也左右突击,抓死了许多扑上来的狗妖。

阿关挥动鬼哭剑开路,剑上还微微闪动电光,斩倒一只只狗妖。

楼梯踩踏声渐渐逼近,那些巨汉差使的手下全杀上三楼,有两个领了一票狗妖下楼助战,另外四个则往阿关杀去。

「你们……」阿关见那四个神情冰冷地跟班冲来,以为是人,不敢用剑砍,只得拳打脚踢,一拳拳打在一个跟班身上,那跟班像是不会痛一样,掐住了阿关脖子,张口就要咬。

「喝!」阿关一手抵着那跟班下巴,低声一吼,手上突然闪起了黑雷,黑雷炸上那跟班的脸,将他弹开老远。

「糟糕!」阿关有些愕然,心想可不能杀人,尽管他对这些人深恶痛绝、尽管这些活人所作所为,比起许多恶鬼更坏上百倍不止,但阿关心中总是有所顾忌,他只杀过恶鬼,可没杀过活人。

「你们喝了符水?还是中了阿姑邪术?」阿关怪叫着,心想这些家伙或许也喝入阿姑的迷魂符水,这才变成了爪牙,要是如此,那便更不能杀了。

正这样想着,苍白鬼手已经抓碎了一个跟班脑袋,爆出来的是黑森森的浆汁,原来这些跟班同样也是厉鬼借着死尸活动。

「原来不是活人呀!」阿关松了口气,鬼哭剑凌空飞去,立时射爆了一个跟班,剩下两个跟班双双扑向阿关,后头伏灵布袋窜来,苍白鬼手和新娘鬼手一手一个,摘下了那两跟班的脑袋。

阿关没了顾忌,鬼哭剑乱斩,黑雷时而灵时而不灵,有一下没一下地放出。

后头轰隆隆大响,墙壁出现了裂痕。

阿关一个冷颤,心里有数,一回头,那狗形巨兽已经挤碎了房门出口,身上的狗头全张开眼睛,愤恨地咧着嘴巴,却仍叫不出声,积压的怨气全爆发在墙壁上头。

巨兽向前冲挤着,将两侧墙壁挤得碎裂倾塌,还踩死了不少其他狗妖。

「哇,拆房子了!」阿关怪叫着,更奋力地向前冲杀,杀到了楼梯口,又将两个跟班踢下楼梯。

「底下也打起来啦?」阿关冲下了楼,只见二楼也杀得激昂,随着方才两个跟班领下来的狗妖增援,战况更加激烈。

尽管这些狗妖众多,但阿火、大邪、风吹这三只大虎爷,张口挥掌就打死两三只狗妖,三小猫和二黑二黄左右冲突,也杀得游刃有余,虎爷们这次大战狗妖,倒是战得轻松愉快,那巨汉虽然暴烈,但比起邪神魔将,仍差得远了。

阿泰吆喝着,又掏出了一把符,洒了满天都是,符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全往巨汉身上飞窜,巨汉身上沾着了符,燃起了烈火。

「看我的小纸人!」阿泰从口袋摸出一迭小巧的人形纸迭,往地上一洒,成了一活蹦乱跳的小纸人,每只小纸人只有二十公分高,一个个乱冲乱窜,抱住了那些凶恶的狗妖,啃咬着狗妖的身子。

「呱呱!」癞虾蟆笑着说:「怎么这样小的家伙?比起六婆的纸人,你差多了!」

阿泰嘿嘿一笑,继续喃念咒语,只见靠他较近的小纸人一一燃出了光火,化出一阵阵符术光芒,让纸人缠上的狗妖们,让这些还会冒火的纸人烧得乱绷乱跳,纷纷不支倒下。

「这是我的新发明!」阿泰得意洋洋。「火纸人!」

「你们到底是何方妖孽?」那巨汉两只大眼目光灼灼,臂上肌肉不停突起隆动,举起大拳头挥向身前的绿眼睛狐狸。

绿眼狐狸一个翻身跃上空中,在那巨汉脸上甩了一巴掌后落地,有些吃惊地说:「还有人气,这大妖和人同化,不,应该是个成了妖的人!」

「听不懂你说什么妖人、人妖的!」阿泰不解地叫。

「我在山中百年,见过不少让妖邪恶鬼上了身的凡人渐渐让妖魔蚀心,却也见过一些主动与妖邪为伍,甘愿成魔的恶人。这家伙虽然一身妖力,但人气也旺,不像是被附体,倒像是心甘情愿为妖邪效力,作其爪牙!」绿眼狐狸见识广,滔滔不绝地说。

「有这种事?」阿关远远听了,一时也搞不清楚这些细节分别,只知道这残酷斗狗场,必然和阿姑有所关连了。他又听见背后一阵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伴随着喀啦啦的墙壁破裂声。赶紧高声提醒:「大家小心,更凶的要来了。」

先是更多的狗妖扑下了楼,失控地乱冲,甚至互相残杀起来,这是因为三楼后几间房里的狗妖还没完全炼成,至少还无法分辨谁是主人。

「有一只大的!有一只大的!」小猴儿蹦蹦跳跳,抡动铁棒又打死了一只狗妖,指着三楼楼梯口大喊:「哇!好大、好大!」

大伙儿看去,只见三楼楼梯口几下一团黑糊糊的东西,塞满了整个楼梯口。

楼梯口两侧的墙壁开始崩裂,三楼传出了撕裂倾塌的轰隆声响。

仔细一看,那黑糊糊的大东西,撑出了大前爪和一颗脑袋,是三楼那巨大狗兽。

巨狗兽两只眼睛满怀怨毒,激烈挣扎着。

「可恨,你们这捣乱了我的计划——」巨汉子激动咆哮,愤恨骂着,念着咒语往楼梯口跑去,朝着那庞大的巨狗兽前头不停兽比划着咒术。

阿关见巨汉那方阵脚已乱,领着己方虎爷精怪一阵大杀,将骚动乱窜的狗妖杀得溃不成军,四处乱逃。

楼梯口突然传出一声惨嚎。

巨汉的咒术,镇不下那数十只狗妖纠结成一块的庞然大兽,巨兽一爪踏出,踩在大汉子身上,那巨汉身形粗壮,但让大狗兽一踩,双腿全断了,被压在大爪子下头不停惨叫。

「啊呀!」阿关陡然想起绿眼睛狐狸所说,那巨汉还是个凡人,想也不想,鬼哭剑已经飞窜脱手,击中了巨兽脑袋上那碗口大的眼珠子。

鬼哭剑窜入了狗兽脑袋,在里头飞旋翻动,巨型狗兽登时激烈震动,四周墙壁震动崩裂的更重了,有一面墙壁渐渐垮下。

「我靠!房子要倒了!」阿泰怪叫着,挥动着白石宝塔,精怪们拉着那些还欲追击狗妖的狮子老虎们全往宝塔里头跳。

巨兽身子崩裂,一条条四分五裂的狗尸伴着恶臭炸出,黑色浆汁泻了一地。

「你……」阿关跳到了那大汉子身前,朝狗兽前爪挥了几剑斩散了那由几条狗尸结成的粗壮大脚。

大汉子两只腿都给狗兽踏得稀烂,惨不忍睹。

「你是不是帮阿姑做事?」阿关拎着那大汉领口,将他半抬起身,赏了几巴掌,大声问着:「是不是阿姑!他在哪里?」

大汉咬着牙不吭一声,让阿关又打了几巴掌,直到癞虾蟆和小猴儿跳来,一边一个踩踏着他的断腿,痛得眼泪都落了下来,总算才连连点头说:「我……我……我是听一个大王的号令,全都是他要我搞这些的……我……我只是想多赚点钱……」

「什么大王?」阿关摇着大汉脑袋,大声问着:「是不是阿姑?」

癞虾蟆和小猴儿在大汉断脚上跳得更大力了,也学着阿关问:「是不是阿姑?」

「我不知道!是个老妇人……是个老妇人!」大汉哭叫起来。

「你也会哭啊!你个头这么大一个,也会怕痛,也会哭啊!呱呱!」癞虾蟆呱呱叫着。小猴儿也怪叫着:「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将狗儿变成妖魔?杀了可怜,不杀又不行!不杀又不行!」

阿关问着:「你的大王躲在哪?」

「不知道!」大汉哭嚎说着:「我不知道,大王他还有其他的事,大王只教我以狗炼妖……他自己以人炼妖!我想……他在人多的地方,在人多的地方……」

大汉还没说完,阿关已按住他的脑袋,用力一抓,抓出好大一把恶念,全让鬼哭剑吃了。

「好了、好了,别闹了!」阿关赶跑了癞虾蟆跟小猴儿,将牠们赶回了宝塔。

「为什么放了那个恶人?」小猴儿和癞虾蟆大声抗议着:「阿关大人处事不公,邪化了的精怪便一剑斩死,恶人却放过!」

绿眼狐狸提议:「应当带回去好好审问,我看他有很多话还没说。」

「只要知道是阿姑,有个提防就好。」阿关摇摇头说:「带回去也麻烦,这家伙身上还有一丁点法术可以让他保命,他身子残废,让他自生自灭吧。」

阿关对这以残暴手法炼狗妖的大汉深恶痛绝,先是在他脸上打了两拳,但见他双腿已废,四周狗妖也让虎爷精怪杀得几近全灭,三楼施法房让大狗兽毁坏,这大汉应该已无法再为恶了。

癞虾蟆和小猴儿还想抗议,但崩塌声更激烈了,阿泰已站不稳,拿着白石宝塔晃荡着大喊:「走不走啊!房子要倒啦!」

绿眼睛狐狸抢过了宝塔,将阿泰推了进去,向阿关说:「阿关大人,你也进来吧,让我施法冲出。」

阿关点了点头,也进了宝塔,绿眼睛狐狸叱了一声,口鼻喷烟,震碎了窗户玻璃,拿着宝塔跳出窗子。

底下围观的人群纷纷远离,只见那斗狗场子轰隆隆响着,外墙还看不出什么,但里头已经坍成了一堆。

绿眼睛狐狸飞窜跳着,跳了好远,闪进了暗巷,这才停下了势子,阿关阿泰随即跳出,也取出了石火轮和重型机车,远远看着骚动中的斗狗摊子。

「哇干,我的虎爷赢了,他没赔我钱,里头还有我的本金啊——」阿泰不停摸着口袋,才想起刚刚将十几万块钞票交给那主持人,但一阵混乱,主持人早已逃得不知去向,气得哇哇大叫。

「走吧。」阿关看着市场街里,众人们围观起哄着,不停地打闹、不停地叫嚣,心中茫然难过,催促着阿泰一起回去找六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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