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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嗣宜示意押着柳作的内官取出堵在他嘴里的东西。
柳作的身子却像失了骨一样地软下来, 因惊恐而睁大的眼睛满是血丝。程灵不自觉地往后退,手却被魏钊死死的拽住, 她明白现在不能慌, 然而眼前这个满嘴胡话的人显然是一个引子,她抬头看向魏钊的后背。
他背脊僵硬地挺着,沉默地站在他面前。
帝后本一体, 人和人吧,虽然只有表面上尴尬的夫妻关联, 然而当两个人真正站在一条阵线上的时候, 那种相互支撑的感觉却是真实存在的。
程灵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
另一方面,徐牧已经走了上去, 他的腰疾刚刚好些,也不能久站,索性扶着旁边一处青石桌, 坐下来。低头看向柳作。
“说吧官家会替你做主的。”
柳作的目光一直盯在程灵身上,身子不断地扭动。
徐牧回头看向魏钊。“钊儿。”
魏钊偏头, 喉咙里冷冷地笑了一声, 开口道“松开他。”
众人方松开柳作退了下去。
柳作的身子失去桎梏, 几乎匍匐在地,然而他落在程灵身上的目光仍然没有移开, 反而抬起手, 直直指向程灵, “我我听到太妃娘娘的棺椁里又婴儿的哭声, 那哭声像是杀猫儿一样,特别凄惨我我害怕死了,就去回了圣人娘娘,圣人娘娘不让我说出去刚才,刚才”
他猛地指向那只烤乳猪,“刚才我看见一个血红色的婴儿从人的肚子里爬出来了,娘娘娘娘您要救我,奴婢不想再回梓宫了娘娘娘娘啊”
他边哭边说,甚至向程灵爬去,杨嗣宜忙上前去按住他,“官家这人是疯魔了。”
谁知,站在一旁的黄司官却也突然开口道“官家,奴才奴才不是妖言惑众啊,只是柳作业并非全然疯魔,那个婴儿的哭声,我们我们也听到过。”
话到此处,黄司官身旁的几个内官也悄悄议论起来。
程灵握紧了手,“胡言乱语,什么婴儿哭声再有,我何时见过这个奴才。”
徐牧笑了笑“娘娘,见没见过这个奴才,的确不重要,不过,有一个人,圣人娘娘一定见过。”
说着,他侧头对济昆道“李太医过来了吗”
济昆道“李太医出宫后,一直在白马寺暂居,如今也请进园中了。”
白庆年听此言,有些看不过,出声道“徐大人,你也太放肆了,这是皇家园林,也是官家和京中百官的宴会,已经卸任出宫的人,无诏怎么可随意入园,你”
“白大人,你急什么,本官是也要替官家擦亮眼睛,宫中出了此等恶事,官家身旁立着此恶人,本官身为臣子,也身为舅父,为官家着想,还破不得零星一点规矩么”
“你”
白庆年被徐牧堵地说不出话来,脸涨得一阵红一阵白,程太师见状,知道自己的女儿是陷入局中,事情不明,又是在这样的场合,众目睽睽之下,越辩解反而越露怯,便开口道“白大人,先退下,官家自有明断。”
白庆年忍怒退后。
徐牧淡声道“去请李太医过来。”
李太医本就是个年过六十的老人了,在宫中当了几十年的差事,看了三代君王的沉沉浮浮,早就是个千疮百孔,是非无关的心了。自从殷茹死后,他也不愿意再在宫中当差,程灵想着,
打发他出去,以后也少些麻烦,于是他一提,程灵就准了。
没想到,今日再见却是这样一个场景。
李太医不敢看程灵,卸任在外,他只穿了一身青袍,人瘦得厉害,眼眶深陷,走路甚至还有些颤颤巍巍。他挪到魏钊面前跪下。口中道“罪人李青和,叩见官家。”
魏钊低手,扶了一把他的臂膀。
李太医浑身颤栗了一阵,他抬起头,老泪纵横地看向魏钊。其实对于这个少年天子,李太医是无话可说。太医的职责就是对君王的健康负责,从古至今,他们几乎可以说是最亲近帝王的一群人,见过君王狼狈痛苦的模样,医者仁心嘛,虽然每日都战战兢兢,但谁还不是个人呢,谁还不对久在自己手中的病人,有份情义和责任在呢。加上大陈朝的这三代帝王,只有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兢兢业业,真心为天下百姓着想,李太医本来也是个善人,若不是举家被徐牧威胁,他今日也是不想站在这里的。如今被魏钊这么低身段地一扶吧,很多演练千百遍的话,竟燃有些说不出口了。
“官家,罪人”
“无妨。”
徐牧咳了一声,“李大人,您也是三朝的老人了,您口中的话,本官是信的,好好说,官家身边的安定,如今可还系在你身上。棺椁里又婴孩的哭声,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李太医的双手微微颤抖,他慢慢地吞咽了几口唾液,才勉强将自己的喉咙稳住。
不敢看魏钊和程灵,他只好转过身来对着徐牧。风过敬芳庭,庭院中凤蝶飞舞,悄无声息地停落于花上,满园幽花叩地无声,所有人都秉着呼吸,静静地看向他。
“殷太妃死时,腹中的确怀有骨肉了”
一种哗然,连在座平时端着文人架子的文官,也都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有人脑中已经补出了一场污秽可憎的大戏。在座很多人都知道,当年魏钊曾因为救殷茹的性命而判出大陈宫,沾染先帝的女人,这本就是魏钊一身的污点,只不过,当年没有实证,魏钊这一年来对殷茹的态度也百官挑不出问题,这件事情才慢慢在岁月里被淡忘了。如今突然听说,这个女人死时,腹中居然怀了子嗣,所有人几乎同时回想起了那一段过去。
程灵惶恐地看向魏钊,魏钊仍然站着没有动,掐捏在一起的手指,关节处已然泛白。
“李太医,为什么你当时查看时,不如实禀告。”
李太医索性闭上眼睛,哽起声音道“下官下关是如实禀告了圣人娘娘的,只不过圣人娘娘不肯让臣将此事说出去。”
程灵喉咙里如同火烧一般的难受,胸口也如同堵着一口气,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沉默的垂下头。如果她这一生所要的不过是干净的名声,和一个不可能的爱人的话,如今她觉得前者快要被扯个稀巴烂了,好在吧,后者没有被这件事牵扯进来,至始至终,她没有听到关于刘宪的任何一个字,她甚至觉得,这样也好,索性自己全部认了,不惯是魏钊也好,刘宪也好,该保全的人就全部保全了。
想到这里,她便不再想开口说什么了。
然而徐牧并没有放过她,他站起身,拱手向程灵行了个礼“圣人娘娘,敢问,这是为何。”
程灵冷冷地看向他,“这是内宫之事,徐大人,您有何资格过问。”
“人命官天,况且陨的是先帝的太妃,事关忠孝,事关天怒人怨,圣人娘娘,你今日要说个明白。”
程灵笑了笑,她侧过身,看着立在白庆年身旁的程太师
。
程太师也正看着她,父女二人目光相撞,程太师隐约从程灵眼中看到一缕狠决。
“徐大人,后宫,不该杀吗”
程太师肩一颤,几乎有些站不稳,白庆年忙伸手去撑住他。
程太师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虽然只有二十几岁的年级,却清明正直地活了二十年,言语不多,骨子里却爱恨分明,不惧不畏。虽知无用,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程灵不要胡认啊”
然而程灵并没有应他的话。她从魏钊身后走出,走到魏钊面前,端端正正地跪下来,膝盖触地之时清脆地一响,魏钊低下头,她却已经伏身拜了下去。修长的脖颈露在外面,似乎不需刀剑,只人一只手就可以拧断了去。
封后以后,程灵很少会跪魏钊。
淡漠的帝后关联,有名无实的夫妻名分挂在朗朗乾坤下一年了,魏钊原本就不多男女之情全在殷绣的身上,心从不会为她心痛。但如今这一跪,魏钊却猛然觉得亏钱。
他弯下腰,低声道“程灵,还不是绝路,不要说不能回头的话。”
程灵周身的僵硬,没有应他的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继而开口道“官家,太妃身前与宫中侍卫有染,后宫,臣妾身为皇后,不可坐视不理,事关皇家名声,以及先帝的盛名,本不可声张,故而私做主,处置了太妃,程灵自知罪不可赦,请官家赐罪。”
在场众人听到皇后这样说,都沉默下来。
怎么说呢,按照程灵的说法,其中的是非似乎有些模糊,一时之间,自诩明断是非的人,也不能完全说得清楚,这样的处置究竟是对,还是错。于是纷纷把目光投向程灵面前的魏钊。
魏钊慢慢坐下来,手撑在食案上,看着俯身在地程灵,平声道“徐大人,来,教朕怎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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