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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是鸨母一手教出来的龟公，在万春楼呆了许多年，除了脾气见长，一同长起来的还有何四识人断物的本事。
所以哪怕叫人扇的头晕眼花，还手前还是不忘先瞧上一眼，只这一眼，便知道是位惹不起的主儿。
他闭上嘴，捂着高肿的脸远远退到一旁的雕花柱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狗还讲个仗人势呢，他就是万春楼的狗，狗叫人打了，能不能讨着说法还得看嬷嬷的。
前厅传来清倌的琵琶声，没长成的小倌唱满了整条秦淮，玻璃盏下不时传来两声打赏——柳公子为秋娘添珠二两、涂三爷为红烛姑娘添珠五两。
鸨母站在廊头，快五十的人灯火下瞧过去竟没多少老态，她脸上挂笑，含笑的眼睛上上下下将连遇打量个尽够，这才掖着帕子开口：“这位客官，你可是认得这位姑娘？”
明摆的事情拿到台面上再问一遍自有再问的道理，好歹她万春楼在落霞关这些年，大大小小达官贵人也见过一些，怎么也不能叫个脸生的小子就这么凭白削了面子。
鸨母拢着手，光落上肩头的锦绣，人一动，斑斓地如同花海。
她在等连遇的答复。
进了万春楼，还没一个敢把她当空气的呢。
她自信的扯着嘴角，余光一扫，却发现对面的人居然无动于衷，还在那扯着那位姑娘的手。
顺着灯火瞧，那张脸白净如锦缎，高高的鼻梁长长的眼睫，眼波流转间，比这楼里最红的头牌还要美上几分。
可这美却同她无关，美的人她见多了，她要算的是何四那一巴掌的账，总不能自己的人叫打了她半声不坑的，天王老子也不行。
“公子。”她抬手掖了掖鬓上簪花，“这姑娘可是来投奔我们万春楼的，你这么拉拉扯扯的……”
话音才落，对面的人终于偏过脸来，老鸨倒吸口冷气，明明是顶好看的眼，却像藏着剔骨的刀，对视一眼，颈子一凉，就在她道声不好时，一团红影倏忽间从灯下闪过，再看时之前站在那的姑娘和公子竟都没了踪影。
“去哪儿了？”她掖着脖领，脊背阵阵发冷。
“瞧着是往那边去了。嬷嬷，要追吗？”不过半首曲的工夫，龟公的脸已经肿成了馒头，说起话来字也吐不清，他瓮声瓮气地指着个方向，回头的时候屁股挨了下踹。
“没看出来这位不是正经道上的人么？”绣海纹的百褶裙在腿起腿收件荡出流淌的波浪，鸨母掸掸衣襟，低声骂的工夫心也跟着一阵阵后怕，对方方才那个眼神，明显是真动了杀心的。
幸好叫人扯走了。
万春楼的门脸足占了旁家店三个大，进去后才发现里面比想像的还深，幽深的游廊左折右弯，一路向前，也不知走了多久，总算听不到前头闹腾的丝竹声了，包晴这才停下。
一手撑着膝，一手扯着连遇，边喘边数落：“你方才是不是对万春楼的鸨母动杀人了，她惹不得，一巴掌打下去是痛快了，后账无穷。”
她是担心这个？连遇冷哼一声，还寻思她怎么好心去救那个狗东西的命的，原来是在担心他……
他有什么可担心的，与其担心别人，不如想想自己，旁人那么说她，都不知道反击么？
还有，她这身红衣，还有脑顶上那个红纱盖头……他别开眼，她知不知道这盖头是什么？
“你……”他冷着声音，不想下一刻肩上却挨了一拳。
他诧异地抬头，隔着轻纱看向那双眼。
游廊尽处，光迷滂滂落在那身红衣上，像拢着一团温暖的雾，她大口喘气，脸上带着逃难后的惊魂未定，只是那双眼格外的亮，正瞪着他身后的柱子。
这是跑急了，没找准他的位置？连遇一愣，退后两步，在廊柱边站定。
气还没消，又生出丝好笑来——她倒先气了，恶人先告状么？
步声传来，包晴头上的簪花咯噔一颤，连遇眼瞧她不自在的抿抿唇，下一秒竟踮起脚尖，高声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界儿？万春楼！刚才不是我眼疾手快拉着你跑，老鸨子铁定饶不了你。”
他轻笑出声，既是为那欲盖弥彰的笨拙，也为她泥菩萨过江还心系旁人的傻气。
笑过，心就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想起现在他还是她眼里那个武功全失的江湖碎催，连遇歪过头，抵在廊柱上，“他们那么说你，你不气？”
“说几句说不走我半两肉，我现在说的是你。”
就是这满不在乎的态度叫那些人越发得寸进尺的，行走江湖这些年，连遇深谙一道，想在江湖上立足，眼里就揉不得沙子，他蹙着眉，想和她好好说道说道，可摇曳的灯火下，一身红裙的他不知在哪儿摸出块帕子，几步递到他手里，“我听说万春楼的龟公素来喜欢鼓捣那张脸，指不定抹了多少药，你那一巴掌别沾了什么脏东西，快擦擦吧。”
她唠唠叨叨把叠好的方帕递过来，倒春寒的天，走道里摆着几户烧炭的铜炉，上好的金丝炭透过铜纹散出阵阵热气，在手边暖暖烘着，少女身上特有的香味也越发明显了。
之前不觉得，这会儿腾出心思仔细打量，越发觉得这身衣裳穿在她身上格外的明艳好看。
连遇的脸又沉了下来：“谁叫你拿这个遮头的？”
方才忙着顾他，直到这会儿包晴才想起脑袋上还顶着块帕子，虽然不大重，可也着实耽搁喘气。
把帕子硬塞进连遇手里，她歪着脑袋摘帕子。
戴的时候不觉得多难，摘得时候却不那么容易了，担心叫人认出来，进门前她特地用发钗沿着发髻的方向做了固定，这会儿也不知钗勾到哪儿，手一动，人就哎呦。
她是个大喇喇的性格，没小女儿家的细致跟耐心，鼓捣三两下就耐性全失，脖子一伸，脑袋直接递了过来，“阿顾，帮我一下。”
廊柱的斜影将世界劈成明暗两半，那头是世俗人间，而这端安静的只剩他剧烈的心跳和那个对此情此景浑然无觉的姑娘。
连遇涩着嗓子，哑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我回来了，今天其实就写了900多字，依旧很慢，内容倒是挺喜欢，不够一章更新，又把昨天新增在前一章的1100字调整在这章了，明天就是实打实的2000更快了！说实话，我现在同时弄右脑和魔君两个文，魔君比右脑要叫我打怵太多了，魔君是严格意义上讲我的第一篇古言，之前在晋江我也写过一本清穿，可那本和这本写作的初衷和态度是不一样的，我是真的想把魔君写好，但又觉得压力无益于这个文，所以从今往后，轻装上阵，以最好的状态写这个故事。
如果有小伙伴还在的话能不能举个手告诉我不是我一个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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