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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夜--魔术师的杀意【上】

作品: [fate枪哥]迪卢木多同人-第2.5次圣杯战争 |作者:angel特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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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耀着黑宝石光辉的明净夜晚,河面如同镜子一般平静。一只普通的游船,既不靠岸,也不停泊,静静地在水中来回荡漾。

上午,查理大桥遭到不明原因的损坏后,政府立刻展开了维修工作。大桥上禁止行人、下禁止船只,杜绝一切人或物体通行。

这艘游船虽不豪华,想要买到票也不是件易事。伏尔塔瓦河一日游,乘客们都是抱着这个目的而来。如今船只被迫停在查理大桥南面的河面上,不能过桥游览北面的风光,已引起相当一部分乘客的不满。

海尔文打了个寒战,提了提滑落到肩膀下的毯子。他当掉了身上唯一值钱的名贵手表,换来五张一等舱船票。他打算来回游江,先消磨掉五日的时光,在圣杯战争中。

游船上有近百名游客,敌人想要袭击也会有所顾虑吧,这是海尔文的想法。

在床上躺了很久,却没有丝毫睡意。他把手搭在自己的额头,摸了一摸。

有些发烫。是着凉了吗?

他知道不是。

命令rider介入查理大桥的战斗,为战斗的rider提供行动所必须的魔力,几乎让少年的体力透支了。rider之所以作出自主撤退的决定也是基于这点。

这样下去可不行……战争才刚过第一晚,不知还要维持多久,他得靠自己的力量挺过去。

他喘着气。房间里的东西都随着微微摇晃的游船微微摇晃着。走廊上吹进来一阵冷风。门没有关紧。少年一手提着毯子,一手拄着拐杖,慢慢下床。在他准备去锁门的时候,门突然被一道不大的力气推开了。

“谁在外面?”少年说。

起初以为是船上的乘务员,但现在已过了零点,不可能会有乘务员来打扰。

“晚上好,不——应该是午夜好,小少爷。”门外有人说,是个陌生的男人声音。

“不要进来,我不允许。”海尔文腾出手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如果来者有敌意,他会用虫子攻击的。

那人犹疑了一下,松开了推门的力道。

“‘没能弄清对方的底细,决不能掏出你的心来——奥诺雷·德·巴尔扎克,1799至1850。’我能理解你的忧虑。放轻松,小少爷,我没有恶意。”

海尔文把门打开一条缝,想去看这个言语古怪的家伙长什么样。那是一名中年男子。金灰色的短发披裹在头上,显得很精神。脸的轮廓给人坚毅硬朗之感,模样三十五、六岁。再仔细看,他的灰色双目却并不十分有神,似乎视力不佳,下眼睑有些眼袋。

“你是谁啊?”

男子将右手抬起,褪去覆盖在上面的白手套,露出令咒给少年看。

“你也是……master?”

“这是为了表明我此番前来的诚意。我是七位master之一,名字是罗德·霍克,来自英格兰。”重新戴上手套后,男子想了想,觉得这些还不够,又道,“我的servant是archer。”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是archer的能力。”

“你认识我?”

“一个人的外貌、穿着、气质、举止、动作、语言等等,都能显示出他的身份。碰巧我比较精通于此。依照我的猜测,你应该出生于富裕的平民家庭,噢,更可能是没落贵族之家——魔术世家?家里有簇拥着你却被你训斥的保姆,有严厉苛刻不近人情的家长,有锦衣玉食,也有烦恼忧愁。也许你的家族有些没落,你在家中的处境有些尴尬,但不论是你还是你的家族都依然渴望重拾往日的荣耀。我想问问看,我猜得对吗?”

金发的少年干笑了两声,“我才不信你是通过这会儿功夫的照面就分析出来那么多的……你肯定调查了我。你到这儿到底什么目的?”

“那都是基于我从事多年文学领域事业和教育工作的判断,更夹杂着我的人生阅历,请不要质疑太多了。目的?这词不十分恰当。我现在很需要共同进退的战友。这么说吧,小少爷。我想要和你联手,在这场圣杯战争中,你和我联手。”

“我不需要什么联手。”

“你需要的,小少爷。我得知你的servant参与了昨日清晨的战斗。”

“谁告诉你的?你也在场?”海尔文突然迈步到男子跟前,门几乎完全敞开了。他又加重语气重复了次,“谁告诉你的?”

“小少爷,你得轻点声。现在已经快到凌晨一点了,客人们都已经熟睡。”

“只要你回答我。”少年放低了声音。

“我已回答过,我的servant有这个能力。”

“我要知道具体的。”

“你听说过‘千里眼’吗?这是archer作为弓兵职介的技能。当时,我们埋伏在北方的桥上,别说查理大桥了,连这游船的情况都是尽收眼底。你一直趴伏在甲板上观察战斗,我有说错吗?”

海尔文不作声了。男子毫无保留的诚恳态度无疑在某种程度上博得了少年一定的好感,让他暂时松懈了戒备之心。

“怎样?你对这个提议的回复是……?我可是真心实意的。你看,我甚至对于你不告诉我名字都没有介意。”

“想跟我联手的原因,我必须得知道。等我同意了,再报上姓名也不迟!”

“直说吧。我很中意你的勇气。充满挑衅意味的第一战,在saber和berserker没有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前,所有master都不敢派遣servant行动,包括我。只有你那么做了。你的作法很有可能让你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你需要帮手。当然,我也不想遮掩,rider的实力着实叫我吃了一惊。倘若她没点实力,我也是不会来这一趟的。不过,最为关键的一点是,你的身子看起来实在有些弱,小小年纪,独自背负圣杯战争的重担,对你来说实在太不公平了。这样的负担应该交由我们大人来承受。”

本来,罗德·霍克的说服几乎就要起效了。但就在这时,海尔文听到了禁语。

“那也不要你管!”他横起右手的拐杖当胸一推男子,让他后退好几步。刻意忽略手腕上的酸痛,金发的少年有些愠怒,“不行,我不接受你的提议!离开这儿。这场仗我自己可以应付!”

“那么,这就是你的答案了?”

“是的。”

“‘不速之客只在告辞以后才最受欢迎——威廉·莎士比亚,1564至1616。’”

“对!你知道就好!深夜的访客本就不应该受到欢迎。”说着,低头咳了几声。

金灰色头发的男子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打搅了。好好休息吧,小少爷。”然后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别再来了……”海尔文自言自语着。他拉了拉有些下滑的毯子,关上门。

回到床上,海尔文久久难以平复。他生平最讨厌别人对他的身体说三道四,甚至到了痛恨的地步!对他而言,身体这个词是禁忌,是一道划在心口上无论如何都不能触碰到的伤疤。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他知道他是该接受那提议的。眼下,他必须加强自己的势力。

但他拒绝了。

不单单是禁语之故。不知为何,那名魔术师留给海尔文的第一印象——不舒服,又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

算了吧……既然已经拒绝了,就不要再多想了。金发少年在自我催促下爬上了床。他决定睡觉,好好修养一晚。尽管他睡不着。

也有人不想让他睡着——

船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海尔文惊惶地睁开刚刚闭起的眼。

出了什么事?河浪?

——不!是敌袭!

有东西撞击了游船,不止一个,很多个。无数次撞击,导致游船剧烈地震动!

那些东西贯穿了游船的身体,铁制的船身无端冒出许多大洞。那些洞就像地狱的嘲笑者。它们从床底爬上他的小腿,它们死死勒紧他的脖子……

在晃动得几乎要令人呕吐的失重空间里,海尔文花了很久才看清来袭的物体。

——是长矛,无数根长矛!

他所在的房间里,船身被划下一道长长的裂缝。更多的裂缝随之而来。柳钉因撞击而松开脱落,船舱开始进水。

还在不停射!长矛、长矛、长矛、长矛、长矛长矛长矛长矛长矛长矛长矛长矛!!无数被投掷而来的长矛!!!…………

地板翻裂出伤口,所有陈列被砸得粉碎,碎木屑飞来在手上划出血痕,玻璃碎片割伤了他的脚趾,河水涌入口鼻浸没身体的窒息感……

剧痛,恐惧,还有比这些更加强烈的惊愕。

从四面八方扫射而来的长矛,就像旷野上的闪电。发出雷鸣似的咆哮,一道道朝天上劈下,穿透那水面上的活靶子。

游船慢慢倾斜了。因为倾斜使得河水继续灌入,不停地灌入越来越多的水。船身支撑不住重量,终于被无情地拖入水平面以下。

不到两分钟,伤痕累累的游船便沉入了河底。漆黑的河面上传来无助的哭声和求救声……

他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很多人也许还在睡梦中,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生命就被悄无声息地夺走了。也没有人会知晓究竟是受到了谁的牵连才会引发这场灭顶之灾!

他不顾一切地挣扎,竭尽全力想要大呼,咽喉里被灌入了更多的水,让他发不出丝毫声音。

黑色的水底,血在无声地蔓延,宛如鲜红色的丝带,划出一路蜿蜒的痕迹。

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眼睛阖上的瞬间,他看到一抹娇小的影子。

一座桥,名为弗兰西斯链桥,位于查理大桥南面,正是离不久前那还尚存的游船最近的一座。

银灰色的丝线肉眼难辨,在桥墩上缠绕数圈,另一端连在一名男子的手腕上——那上面的皮肤竟无一点凹陷的痕迹。

黑色的大衣,雪白的手套,金灰色头发,是罗德·霍克。

他刚毅的面容上早已卸下所有的表情,只剩下被冻结起来的零度杀意。

右手垂直伸向空中,手腕绕着丝线,丝线捆绑在桥墩上,那个支点是支撑着他的身体不往下掉的全部力量。月光下,他那滑稽的动作就像是一个魔术师小丑。

“当你的邻居在深夜两点弹钢琴时,你别气恼。你可以在四点钟叫醒他,并告诉他你很欣赏他的演奏。唔,这段话,我倒是很想知道是谁说的。”

从那充满礼节的口中吐露出来的话语却透着恶寒。河面上,游船残骸的悲惨姿态映现在他灰色的眸子里。支离破碎的船体,惊声尖叫的人们。那就是恐惧吗?——那些倒映在落水人群眼中的东西,那些幸存者眼里的东西。

不,已经没有恐惧的余地了。能感受到的只有绝望。

伴随着风被切裂的声音,光点闪烁。又是长矛,数不清的长矛向那游船尸骸飞去。

***

不断有河水冲入海尔文的口腔,那咸中带着苦涩的味道不停地翻江倒海。过于痛苦。与其忍受这些,还不如立刻死掉。

直到他感到有人抱住了他。

判断出主人的处境相当危急,rider没有经过召唤便自动实体化出现了。她抱着少年的腰竭尽全力地游着,从游船那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中逃脱。

敌人是从游船上方某处袭击的,骑马无疑会被射成筛子。不能中敌人诡计,只有水路才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rider在水底潜行,持续向南面游去。

金发的少年似已昏死过去。

rider不得不停下,在水中俯身吻上少年苍白的唇,将气传到他的胸腔里。每游一段路她都必须停下来这么做。

昏迷的人没有睁开眼,手指痉挛却无力,连抓着她的力气也没有。rider无声地叹息,只能将他搂得更紧些,让少年的头紧紧埋向她的胸口。

身上的盔甲裙让rider的潜游能力大大下降,她只能极力在水中往前游。要游出敌人能侦测到的范围……必须再加把劲,努力,撑住!

水底幽暗而冰凉。四月的河水在凌晨时分透着蚀骨的寒意。手足因长时间的划水而软弱无力,何况要腾出一只手抱紧主人。头上的礼帽被冲走了。rider下意识地抱紧身边的少年。她咬着牙游着,身形开始渐渐沉重……

浅滩、浅滩……南面的浅滩……

眼前那一点白光,终于慢慢变大、慢慢变大……

“呜呜呃啊啊啊啊——”

海尔文从黑暗中惊醒过来。翻起身,剧烈地咳嗽着。这一次,咳出来的不是血,是水。

他浑身上下都无比难受。进水的耳朵、鞋子,被河水冲刮得肿胀的鼻腔,头发里的泥土,衣服黏在肌体上的不适。他能感到自己全身的皮肤都泡烂了。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等等,他还能感受到这些?他还没——死?

“master。”

这个清丽的女声是属于他的从者的。海尔文这才意识到他捡回了一条命。rider救了他。

他惊惶地抬起头,立刻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那一双大海一般的眼睛。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颤栗了起来。他扑进了rider的怀里。

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并无惊讶之色,也没有任何反应,rider只是面带安宁的表情,低头看着紧紧抱住自己的少年。她亚麻色的卷发有些凌乱,帽子已经被河水冲走了,潮湿的头发、肌肤和衣物,昭示着不久前那场惊魂未定的灾难。

rider的盔甲磕得他有些疼,但他没有放手。就像初生婴儿眷恋母亲的怀抱,此刻,这个胸怀便是他最后一处可以停留的港湾,即使金属生冷的质感也变得像沐浴在阳光底下温暖。

海尔文对自己的母亲是没有任何印象的。母亲因他的出世而难产死去。他不禁幻想,倘若母亲还在,是否她的怀里也像rider这般温暖?

然而这个幻想仅仅维持了很短的时间。

“不,不,不!——不对。”

他推开了她,力气不大,但已足够让他羞愧地抬不起头。他背过身体,双手死死地摁在地上,沙砾渗进了指甲,指尖有些血迹。

少年瘦弱的肩头颤动着。

“呐,rider,你对我这个master有什么看法?一定觉得我逊毙了吧?”声音也是颤动的,甚至胜于肢体上的。

“这个问题我……”

“必须回答!一定要回答,一定要!”仿佛捏准了对方会说什么话似的,海尔文打断了她。

“您是我的master。我只需谨记这点便足矣。”

海尔文略微侧过头,斜睨了一眼自己的从者,没有正面平视是出于胆怯。他没想到servant的回答只有这样,只有这样而已。

“除此之外呢?难道就没有别的想法了吗?因为我的无能,因为我的软弱,会将你葬送!圣杯战争会败北,被我召唤从而现界的你,愿望将化作泡影!”

“不。我不会去想那些。您是优秀还是平庸,我一概不知。我仅知,任何想要伤害您的人都会被我抵挡。”

面对从者毫不动容的冷静面容,海尔文急怒交加,胸腔里忽然一阵剧痛,一口血从口中喷出。

“master,您……该找个地方休息下。”

rider将视线投向四周。他们正处于一处浅滩,离这里最近的地方应该是布拉格的发祥之地——高堡了。她在水中游了相当远的距离,在确定敌人没有追来后,rider召唤了战马,驮着主人一路奔驰,竟一口气将他带到了离市中心相当偏远的南方。

“这件事先等一下!……”

海尔文对于行迹暴露在外没有一丝戒备,仍不依不饶。

圣女贞德——servant的真名他是知道的。没有任何圣遗物,强行召唤而来,在这次圣杯战争中被赋予rider的职介。生前,怀揣着高洁的理想奋力而行的她,是将奥尔良从英法百年战争中解放出来的法国女英雄。然而,从外表上看,她只是个朴素又温顺的十九岁少女。

魔术师面对从者,力量上的巨大差距加上英雄那辉煌的传说,不可避免地会有自卑感。在金发少年的眼里,这个仿佛永远只有一种表情的从者,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辉是那样耀眼,是他永远都不可及的存在。

“哈哈……”他低笑着,“那么那个时候呢,在火刑架上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你不害怕?你不痛恨那些审判你的伪善者?你不痛恨对你见死不救的国王?”

让人讶异的,rider的脸上首度出现了一个表情,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像是一小颗石子溅入水中,在水面上荡漾起一个又一个圆形波纹,但很快的,水面又恢复了平静。

“我不惧怕。我生来就是为完成那任务的。”

“任务?不,你的任务在奥尔良被收复后就完成了!你这个笨蛋!后面的那些都是不应该继续的,贞德,你被出卖了!”

“…………”

“你知道吗?你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吗?——你被出卖了!你的被俘!那个被你拥立登上王位的家伙,你的主君,他甚至都没有来营救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他感到力量被你掣肘了!”面对一脸惨白的rider,海尔文激动的叫声充斥着哀痛,“国王要巩固自己的权力,杀你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他深知你在人民心中的威望,你被谁杀死,人民就会仇恨谁。所以他不能直接杀死你,而是把你送给了英人。被蒙在鼓里的人民只有跟着国王去向刽子手讨回血债!”

英灵贞德惊恐地瞪大眼睛。那一瞬间,仿佛她的灵魂都战栗起来。无数的往事穿过数百年的岁月呼啸着回来了,迎面将她猝然击倒。

她是个农村出身的乡野女孩,不识字、不懂战术,她唯一拥有的,是纯洁而坚定的信念。她深信自己是上帝派来拯救法兰西的,上帝站在法兰西这一边,法兰西一定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在她所处的那个年代,她的确俘获了所有百姓的心,大家都发誓追随她,民心士气之盛,使得国王若想继续抵抗英人,就非得利用她的力量不可。

她能看见查理七世眼中暗藏的阴沉,大贵族们的妒忌,在她被授予法军统帅之际……

海尔文还在不断控诉。

“笨蛋……奥尔良大捷后,你其实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如果你那时候就光荣退役的话,是可以幸福地过完下半生的……可你却像个死不回头的傻瓜一样,不停地和英人战斗下去、战斗下去……你这个笨蛋、笨蛋——大笨蛋!……”

经过一连番激烈情绪的诉说,海尔文再也按捺不住胸腔中的痛楚,他“呜哇——”嚎叫一声,大量血液从口中涌出,喷射在地上形成不规律的骇人图案。

伸出手,用力擦去那些鲜血,两只衣袖已然血迹斑斑,令人感到可怖。

他阻止了想要搀扶他的rider。

过去,每一次读到那奥尔良少女的故事时,他都要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哭泣。可是现在,他再也不想忍受了。那个他所崇敬的历史人物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他的双手死死地捏住胸前的衣襟。

“……而现在,你还要继续跟随着这个差劲的master,再死一次吗?——rider!我只是想要证明自己、证明自己而已……让祖父对我刮目相看,让家族的人都认可我而已……可是瞧瞧我这个样子,我没法做你的master,我没资格……”

不要再那样大义凛然了,不要再以德报怨了——说出后悔的话,说出任何恶毒的话来!哪怕一个词也好,让我知道你是含着恨的……甚至——你可以说我的坏话,说我没用!诅咒你的master!——别让那光芒如此耀眼!我根本无法仰视……

“你好歹也……稍微反抗一下呀……就这么毫无怨言地接受自己的命运吗,无论前世还是现在,rider?!”

凝视着趴伏在地上的少年,拥有亚麻色头发的少女笑了。那笑容仿佛可以包容一切。

略带平板的亲切声音慢慢在少年的耳边响起了:

“不管怎样,我已知胜利最终属于法兰西,便已足够。此次圣杯战争,我只想尽我所能保护您,不会再去考虑生前之事。所以,master,请不要再说了。”

而少年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砰然决堤。

“呜啊啊啊啊啊——”

他趴伏在rider跟前,嚎啕大哭。

rider轻轻地拥住他,嘴边洋溢着一朵浅笑。

月亮不疾不徐地移向西方。河边的草丛被风吹得翻舞。

渐渐地,rider觉得奇怪。

在这天空晴朗、并未起雾的凌晨,周围的景致怎么慢慢变得模糊了?

——有人张开了结界。

“master,危险!”她大吼一声,将身前的少年一把推出好几米远。

敌袭的效果在一刹那就分晓了。

身子一软,rider扑倒在冰冷的地上。

恍惚间,脚上一痛,什么东西洞穿了骨头。她想站起来,却无能为力。一支至少有4米长的黑色长矛射穿了她的小腿,把她钉在地上。

是servant——!

她想拔掉那支矛,刚一动,半空的长矛又不知从何时现形射了过来,穿透了手臂和肩膀。

她想要尖叫,声音还在嗓子眼来不及冲出嘴巴,就感到热腾腾的腥味液体从身体各处流淌,滴得身体湿漉一片。

她狼狈至极,弹指一挥间,她的身体已被射中三次!伤口好似三个喷泉,无止尽地涌出鲜血。

“rider!”

“别过来——快逃!”

她朝想要爬过来的主人伸出一只手,做出制止的动作,并喝令他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从来没有这样大声说过话。

然而——

“这就是rider职介的英灵吗?果然是非同凡响。”骤然响起的声音来自东北方的一处小坡,距离他们不到五十米。

海尔文全身的神经一根根死去,湖绿色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不远处那俯瞰着他们的男子,一动不动!

金灰色的头发,是那个叫罗德的男人。

“小少爷,我是真心欣赏你的servant。对于你拒绝合作我深表遗憾。”依然是那个坦诚的眼神,可是看在如今的海尔文眼里,只能让他联想到恐怖。

“所以你就杀了那么多人?一船的人!”

“别担心,我来追你的时候,救援队已经到了。不过真是令人惊讶,你还健在。要不是archer的千里眼捕捉到rider将你救走的壮举,我倒要错过再次与你相见的机会了。不得不说,骏马乘风而行的姿态真是动人至极。”

仿佛没有听到少年的怒吼似的,罗德表现得相当泰然。不带丝毫善意或恶意的眼神,注视着因为气极而浑身颤抖不已的少年,就像面对那些前来听他演讲的观众。

一直保持着抬头姿势的海尔文,扭着的脖子僵硬到了极限,颈椎仿佛被钳子死死夹住一般疼痛。

“救援队?能救出来几个人?一个?还是两个?”他怒骂道,“恶魔!”

“战争本就是残酷的,小少爷。”

“监督者……不会容忍你的行为。”

“我会怀着无比祥和的心态等候惩罚。不过前提是,如果还有那种东西的话。”

这家伙在说什么?

海尔文不再说话,只是握紧拳头,狠狠地怒视着他。面对这个外表风度翩翩,实则冷酷务实、近乎机械的男人,根本没有继续交谈下去的必要。

rider将目光紧紧盯着这敌对的魔术师。servant还未现身,让她不敢大意。盯准那男人的同时慢慢腾出一只手,准备将钉在身上的三支长矛拔去。

就在这时,罗德下了命令——

“archer,干净利落地杀掉他们。记得,做得优雅点。得快些完事,不能在这儿耽误太久。下个月我在维也纳还有一场讲座。”

他提到了自己的servant——在哪?海尔文环视四方。

罗德的话声落下,主从二人的正前方,一名英灵实体化出现。

健美的身躯被泛着黝黯光泽的铠甲紧紧覆盖,勾勒出猛禽一般精干的躯体。和rider那几乎包裹着全身的盔甲裙不同之处在于,那身铠甲的设计并不讲究大面积的连体以避免伤害,而是纯粹追求肌肉美感。头盔底下露出金褐色的头发。右手执矛,左手持盾。一个刚硬战士的形象就这么被完美地诠释了。

这就是三骑士职介之一的——archer。

“哦?你不留在这里观看吗?”充满阳刚之气的英俊男人,拥有雕塑般的完美面庞。他的眼神很会说话,说话时面带微笑,露出迷人的酒窝。

直爽的声音使怯意少许了一些,但是——金发少年的心中却对archer留有诚惶诚恐的印象。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联想到之前不幸的沉船事件便是出自这个英灵之手。

“‘人生颇富机会和变化。人最得意的时候,有最大的不幸光临——亚里士多德,前384年至前322年。’我得回去,或者,至少得找个像样的隐蔽之处躲起来再观战。我没有那位小少爷敢于长时间暴露在旷野上的勇气。” 罗德微微一笑,语气没有半点讥讽,反而还有些许褒赏之意。

“那就交给我好了。”archer的语气中似有驱赶的意图。在和御主说话,却不用敬称,着实让人有些惊讶。

罗德后退,在薄雾中慢慢隐去了身形。

趁着那主从二人交谈之际,rider咬紧牙关,将刺入身体的长矛一根根拔出。

这个archer无疑是个劲敌。不敢有丝毫懈怠的rider,即使在拔除长矛的时候,眼神都一刻不离地直视archer。她咽了咽口水,面容有些痛苦。

面对额头逐渐沁出冷汗的少女,archer敛起面容,有些惋惜地沉声道:

“还是不要起身比较好,女人,就那样让我毫无痛苦地迅速了结掉你。”

“绝不。”rider挺起胸脯,挤出一个勉力的冷笑,“你声称是取我性命的人。就算你真是此人,我也不了解!但我要告诉你,你千万别对我作出错误的判断。因为那只会使你陷入苦难当中。我已警告你,所以当你因自己的错误而受到惩罚时,我已经完成告之你的责任了!”

——我,绝对不能让master死在这里!

面对rider豪迈的断言,archer的表情改变了。

“哦?你那不屈的精神,我很中意。”archer一边说,一边举起长矛,矛尖指向rider,“我改变主意了。快点把伤治好,我知道你有那能力。”

“……?”

“别吃惊。治好它们,我们重头打过。快一点。”

他在打什么主意?

rider没有吭声。她摊开手掌,一杆白底金边的战旗就出现在了手中。她使用【圣恩启示】的宝具之力,治愈了身体上的痛楚,恢复到无伤的最佳状态。

如果archer没有给她这个时间,或者干脆在她还未起身前就对主人发动攻击的话,那么她的圣杯之旅无疑已经终止。

这个男人……

虽然这样想着,但她没有一丝停顿。

“master,请您后退至安全处。这里就交给我。”

金发少年看着那纤细的少女背影,使劲地摇了摇头后,又郑重地点了点头。

“rider,你一定不能有事!”然后,背过身,海尔文跑了出去,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战场。

“是。”

简短的回答后,rider终于能够将注意力全部投放到archer的身上了。

一场死战,不可避免。

伏尔塔瓦河西面的河堤,与高堡隔河相望,是眺望的绝佳之处。英灵迪卢木多正是以索敌为目的,站在这视野最好的地方。河对面的浅滩诡异地出现了雾气,不用想也知道是魔术师的结界。

那边应该是rider和archer的战斗了。

对华美战场的荣誉感充满憧憬的迪卢木多,自然不会去破坏两名servant一决高下的公平战斗。master的确给他下达了找到rider组并寻求联合机会的命令,但既然是archer先约了rider,那么他也只能稍微忍耐一下了。

况且——更要紧的理由不是这个。

伏尔塔瓦河中心有好几个小岛,其中一个,位置正好处于迪卢木多所在的西河滩,及archer、rider所在的东河滩,二者连线中点的正上方。换而言之,这三点连起来恰好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那个地方,那小岛上,站着一名servant。

西面的河堤比东面浅滩要高得多,而河流中间的小岛高度位于两者中间。位于高处的迪卢木多占有地利优势,他眯起金眸,俯视着那小岛上的servant。

银白色的厚重铠甲和深蓝色的骑士罩袍——这第四名servant正是saber。

saber怎会出现于此?

迪卢木多的思路有些乱,他集中精力进行思考。他,不能轻举妄动。

离saber远些——

这么想着,脑海里浮现出荷雅门狄的身影。

看了看剑拔弩张的东面浅滩,又朝saber的方向张望了一下。迪卢木多无奈地摇摇头,念及先前和主人的对话,思绪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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