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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夜--欺瞒与坦诚

作品: [fate枪哥]迪卢木多同人-第2.5次圣杯战争 |作者:angel特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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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ber,你出来一下。”

“是的,主人。随时候命。”

当高大的骑士现身的时候,他注意到了master的神情。

坐在羊皮沙发上的青年穿着绸缎白衬衫和斜纹灰黑马裤,脚踏黑色长筒靴,身上披着同样黑色的宽敞风衣,无论外貌还是扮相,都是一个看起来完美无缺的高贵男人。火红色的中长发下,是一张精雕细琢的脸。略有些长的刘海微微遮蔽住右边的眸子。双瞳的颜色和头发一样俱是火焰一般的红。

这就是saber的御主——以利亚·冯·爱因兹贝伦。

以利亚眉头紧锁,眼神似乎在避免和一切实在的物体接触,不知道应该看向哪里。他的呼吸亦有些紊乱。握着酒杯的右手拇指在玻璃握柄上不停摩擦。骨骼的牵动让那手背上的三枚红色令咒都有些发皱了。

saber以相当恭谨的姿态站在以利亚身前,弓腰行了一礼。

“master,您有何吩咐?”

“不,什么吩咐也没有。”以利亚抬起头来,做出极为别扭的微笑。这短命的笑容只维持了半秒钟,便陷落在贵公子难以掩饰的忿怒中。

他的servant只是安静地站着。

沉默如同枯堡城墙上爬满的藤蔓植物,充斥在这死寂的豪华公寓中。一分钟过去了,以利亚将酒杯摆放回桌子。他甚至一口都没有喝。

“saber,告诉我你的愿望。”

“这……”

“别犹豫,我现在迫切想要知道这个。”以利亚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从者,“说出来吧,你的愿望是什么?”

一时间saber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古怪的沉默又开始填充着这个房间。意识到这样不对劲之后,骑士仓促地行了一个礼,但依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和自己的从者进行足够的沟通,而是把他当成一件作战工具,一块抵达胜利的踏脚石,这是我的失误。saber,你今天差点违抗了我。”

谢天谢地,以利亚主动开口打破了僵局。然而他的话却让人感到不安。

“……万分抱歉。”

“不要道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master,我……”

“慢点,你先等我说完。”

以利亚的打断虽然无礼,但却让saber暂时松了一口气。即使没有抬眼去看主人的脸颊,他也能感受到那居高临下的审视里,一定饱含着相当晦暗的怒气。saber认为自己应该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对方是他现在的主君。

以利亚开启了他的薄唇:

“在知道我和阿琪雅处于同一战线的情况下,我下达协助berserker击败rider的命令,你却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遵从。若不是你那时踌躇不决,没准,rider她根本跑不了。”

就在不久前,以利亚回到暂住的酒店公寓,却接到了来自妹妹的坏消息。有人趁查理大桥的战斗打响之际,偷偷潜入了阿琪雅租用的房子。留守屋内的监督使魔被破坏了眼部。除了遗失一部望远镜外,其余什么都没少——不是入室盗窃,是和圣杯战争密切相关的人下的手。

以利亚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rider的master。

派遣servant打乱他们兄妹计划的假意战斗,身为master的自己偷偷潜入敌人后方。的确,这种可能性非常之大。rider撤退的时候,她的主人应该已经得手了吧。

这只是个无端的猜测,但以利亚却有着去相信它的理由。

berserker与saber的大桥之战,本意是为了诱敌,引出各方参赛者,摸清敌人的情况,弥补之前没能搜集到的情报。不管来的是哪个servant,只要合力都不用惧怕——在无人知晓master是兄妹的情况下,敢来搅局的servant结局可想而知。

其实他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只要暗中观察,等待其他几组厮杀时,坐收渔翁之利即可。可是以利亚和阿琪娅太想了解敌人的情况了。

敢露面的只有rider。master和servant们都避不出战,表现出相当谨慎的姿态。而rider的master想必是一位相当勇敢的魔术师吧?

与rider的短暂交锋,他们并未占到多少便宜。rider靠一己之力吸引两名servant的火力,为master提供了相当充裕的行动时间。不但正面被拖延住,连后方庭院都起火,也难怪以利亚现在的心情如此糟糕了。

因为rider牵制住了saber和berserker,她的master才能潜入。因为saber的犹豫,没有及时出手和berserker夹击rider,她才会成功逃脱。这些都是让以利亚恼火的原因。敌人的狡猾纵然是外在因素,然而内部因素,也就是saber的不作为,却更让贵公子感到不快。问题的终端还是落在了他自己的servant身上。

“为何你如此不认真呢?saber。面对rider,为何不全力以赴?你甚至都不愿与她作战。”

“这关系到我身为一名骑士的名誉。”saber的回答相当老实,“即使是必须消灭的敌人,我也期待着能以一对一的公平较量决出胜负。那样会让我感到无比的喜悦。”

此话一出,以利亚能明显感到自己的脸部僵硬,嘴角似乎抽住了,就好像有人给了他一个巴掌。

他想站起来,却没有这么做,只是用揉按右边太阳穴的动作做了替代。

“我的过错,我的过错。身为servant的你竟然会抱有如此天真的想法,最多只能让我哑口无言,而让我气愤的是,对此我居然会毫无察觉。saber,这就是我的作战策略,或者说,这就是我所期盼的方式。表面上和任何master敌对,包括阿琪雅;实际上呢,联手将上当的servant各个击破。这样的策略难道不是最佳的吗?难道不能够避免很多无谓的流血吗?不比你那可笑的骑士道更切合实际吗?时代已经变了,saber,现在是1875年!你还在跟我谈论那早已过时的骑士名誉?”

长发的骑士吸了一口气,低垂下头,看着地板上铺设着的华丽地毯,那上面繁复得有些过头的刺绣图案就如同他现在难以言表的思绪一样。

当吸入的空气被呼出的时候,保证的话语也随即而出。

“我谨记了,master。以后绝不会再出现违命的状况。”

他指的是不会再有那种状况,而不是抛弃他的想法。他不愿意否认自己身为骑士的价值。

以利亚将目光投注于saber胸甲上的花纹,然后直视着那被阴影掩埋的瘦长脸颊,没有作声。他没想到的是saber会问出下面这个问题。

“令妹……阿琪雅大人现在的状况怎么样?”

不知道他是想故意岔开话题,还是他真的很关心阿琪雅,总之,saber的逃避态度让以利亚心中的不满愈加厚重,但他还是克制住怒气回答了。

“不太好。那边已经不能住下去了。另一方面,berserker的耗魔比预期还要厉害,今晚会提前进入睡眠期。她必须在那之前重新租到新的房子。我不能和她碰面,这些都必须她自己做。”

“……”saber不知如何作答,干脆默不出声,静静地低着头,听候主人吩咐。

“虽然我不能百分之百肯定是rider的master潜入阿琪雅的屋子,但我对rider这组有些在意。有空就多给我留意下吧。”

“是的,御主。我会留意……”

以利亚抬起右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saber马上就不说话了。

在一连番的质问和对于骑士荣誉而展开的说教后,以利亚最终还是把话题扯回了让saber为难的开头。

“还是那句话,saber,别的我什么吩咐也没有。只有一件事。告诉我你的愿望。”

“这实在是……难以启齿。”

“你必须回答,saber,不——兰斯洛特!”

当这名剑之骑士的英灵真名被唤出后,可以明显看到saber的身躯打了一个冷颤。他没有马上说话,大概是在思索怎样回答最为妥当吧。

房间里再度沉默了一会儿。saber意识到自己非说不可,他的主人在等他表态,并且已表现得十分焦躁。

“吾主,非常荣幸能够被召唤到这里和您共同作战,在这次圣杯战争中,我只是希望……能够赎罪。”

“赎罪?”

“是的。”

“你有什么罪过?”

以利亚逼问着。他能看见servant脸上的痛苦。

双拳置于大腿外侧,颤抖地紧握着。内心的纠结在saber的两眉间刻出深深的皱痕。迟疑再三之后,面目凝重的骑士终于苦涩地诉说起来:

“我曾经对同伴挥剑相向,我曾经觊觎主君的妻子……甚至,我曾经和自己的主君分庭抗礼,导致了骑士团的分裂,王国的覆灭……”

这个回答太老实了!

然而以利亚却并不为自己从者的诚实回答而高兴,他甚至感到相当不快。

没错,亚瑟王的传说中,兰斯洛特是其最得力的部下,被誉为圆桌骑士团的首席骑士。但他与王的配偶桂妮薇儿的相恋使他离开了主君,成为卡美洛王朝终结的罪人,是亚瑟王故事中家喻户晓的负面人物。这些以利亚都非常清楚。

但是,当这些过往传说脱离了书本,而从当事人的口中被亲自述说出时,那股说不上来的滋味让红发的青年难以忍受。

“真是一名值得夸耀的骑士啊,兰斯洛特!你那满口高尚的骑士名誉真要叫我羞愧得无地自容!”贵公子以他自身特有的贵族涵养和严谨个性所吐露出来的话语,尽管充满了恶意,但那语气比起嗤笑却更像是在颂扬一名伟人的功德。

“那些……确实是我兰斯洛特生前的过错,无论怎样我都无法否认。”

“那么你是希望通过圣杯的力量回到过去,将那段令人唾弃的历史改写吗?”

“……正是如此。如果圣杯能够满足我的愿望,我将感激不尽。”

沙发上的美青年放松了他一直以来皱着的眉头。他忽然有心情去端起那早已被他遗忘的酒杯,轻抿了一口里面的高档葡萄酒。

“自从得到令咒以来,我的想法就没有变过。传说中,圆桌骑士团的首席骑士,拥有‘湖上骑士’之称的你武技高强,英勇善战。我期盼能得到这样强力的servant,才会以saber的职介将你召唤。现在才发现这是个重大失误……还不算太晚。要怎样保障那些不贞的事今后不会同样演绎在我的身上呢?要怎样保障你不会——背叛我?”

以利亚的话,与其说是从内容上,还不如说是从语气上让saber感到一股压迫感。

放下酒杯后,骑士的主人抬起了右手。

“服从我说的所有话——以汝御主之名,委以令咒,要求你。”

被用以匡正servant行为、维护主从契约稳定而诞生的令咒系统,对于下达瞬间的命令或具体某一项命令,会有很高的强制力。不过,要是执行命令期限过长或是范围过广的话,效果就会降低。所以,类似以利亚这句话的这类命令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效果的。

但是以利亚相当自信,他有这个资本。作为爱因兹贝伦的少主,作为魔术师的素质特别优秀的他完全有能力让这条命令生效。何况,为了防止被saber职介的超高对魔力抵抗,以利亚用了两枚。

“…………”

在被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后,saber扬起了他的头,那眼神中有不屈,但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以利亚右手手背上的鲜红刻痕只剩下一划。saber能够清晰地看到主人脸上的表情,大概能用执拗来形容吧。

他撒了谎,是的,撒谎,在愿望上saber撒了谎。真正的愿望不是这个。也许是比这个卑劣自私甚至荒唐得多的愿望……

但在这样的命令前,任何愿望都没有意义。这位名为兰斯洛特的骑士,他的身心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拥有不堪回首过往的背叛之骑士,会遭到御主的猜忌,这样的命运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吧。

“这场战争,绝不容许有任何差池。”以利亚的眼睛虽然是火焰一样的红色,但那里面却找不到一丝暖意。

没有人再说话了。时间足足过了两分钟。

“退下吧。”

语气中带有明显的驱赶之意。

saber低头鞠了一躬,毫无异议地灵体化消失了。

为了提防自家servant而浪费掉两枚令咒,这无疑是今天为止以利亚受到的最大冲击了。接下来的战略主要以韬光养晦为主。阿琪雅在寻找新的住处,berserker和saber都有轻微程度的消耗,而saber又……红发的美青年没有再想下去。现在,他需要的是身体上的休憩,以及精神上的冷静。

***

caster那深紫色的身影背光而立。

被掠夺而来的富豪府邸,似乎与外界有些隔离——阳光明媚,白云蓝天的午后,这府邸周围的天空却被染成了紫红色,就像恶魔的吻般诡异。

“那么,你是失败了?”

——除了自己以外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他在跟谁说话?

“对,失败了。”

——这回应caster的声音又是从哪儿传来?

“怎么到现在才来跟我汇报?”

“我在查理大桥那边埋伏了一会儿。不,不止一会儿。甚至可以说,我是最后一个撤退的。我本想再折回去,但时间不允许。”

“没有再被发现吗?”

“当然没有。我有意离那对男女远些。同样的错误我可不想犯第二次。”

“哦……你居然也会被发现。是感知先制类型的能力么?”

“应该就是那玩意儿。”

“看来感知等级太高对于擅长隐蔽气息的你而言威胁颇大啊。”

“与那两人同时为敌,我能全身而退就不错啦。”

“那么,告诉我,是谁阻挠了你?”

“是lancer和他的master。”

“哦?你可以确定是lancer?”

“耍枪的servant除了lancer还有谁?我可是被他的枪|刺中了。现在还有些痛哩。”

“具体给我说说,他们都是什么样。”

“master是相当年轻的女性。头发、眉毛、睫毛俱是雪花一样的白色。蓝眸。实在不像是普通人类的样子。身高在160至162公分之间,拿着把挺奇怪的剑,会喷火的那种,颇有战力。至于lancer……”

“足够了。”caster突然打断道,“我明白了。这些信息已经足够。”

谈话直到刚才为止,caster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口气,让人完全感受不到任务失败给他带来的困扰。那漫不经心的谈话态度仿佛一个行走的人随意地拂去落在衣物上的尘埃。现在不同了。

他只说了几个字,声音却明显不再像刚才那样缺乏热情了。

他的思维开始游离。空气中传来一阵微弱又缓缓波动着的声音。

“居然在我还未主动找上你之前就来挑衅。既然你这么要事……”

caster笑了。斗篷遮蔽之故看不见他脸上的笑究竟属于哪种,但那周身散发出来的不寒而栗是真实存在的。

他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掌心朝上。伴随着魔力涌动,一张两端卷曲的羊皮纸浮现于半空中。同时右手出现一支鹅毛笔。caster在那空白的纸上书写了起来。

“……caster,你竟然……动用了宝具?lancer他们值得你这么做?”

“你不了解。我的宝具和你们的都不一样。对我来说,宝具越早发动越好,越是针对了解的敌人它的威力就越大。如若利用适当,能产生让人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没人知道他在羊皮纸上写了什么。在洋洋洒洒写了好几行后,那些忽然出现的东西伴随着魔力的涌动又全部消失了。

caster离开了那个房间。瘦长的黑紫色身影慢慢趋步而行。他穿过长廊来到大厅,走上盘旋的楼梯,最终停步在三楼的某个房间前。奇怪的是,原本守护这栋别墅的五名武士都跑哪去了?

推门的动作相当具有绅士风度。房间里有股糜烂的气息。

“对了,assassin,你刚刚说你受了伤?”

“是啊。怎么了?”

布置得一片紫色的屋子里,黑发的少女正在床上熟睡。她是caster的御主远坂烨。长长的睫毛覆在下眼睑外,动也不动。呼吸很平稳。

“需要补魔么?”

caster站在床边,以十分暧昧的口吻说着。

“补魔?以那种方式?不,不用了。这点小伤我可以自己处理。过不了多久就能好的。再说,我也要尽量避免来你那地方,被人发现我们串通一气那就糟啦。”

伸手轻抚了一下主人的脸颊后,caster拉上了床边的印花窗帘。喉头里流淌出一连串不太连贯的晦涩笑声,并不是针对这个比想象中还要多话的暗杀者。

“呵哈哈哈哈……好吧,你说得对。我们最好不要碰面。那么,把今天在查理大桥看到的一切都向我描绘一下吧。”

这奢华的别墅上方,天空的颜色变得更诡秘了。

***

迪卢木多没有一丝懈怠。在护送荷雅门狄回到小教会后不久,他便出去巡逻了。

主人提供的魔力如此充沛,当然应该好好利用——这是他的自我安慰。其实,他是被荷雅门狄给撵出去了。

一回来就出去巡逻,这不是迪卢木多最先的想法。或者说,和他最先的想法有点儿出入。他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打算告诉主人的,至少在他看来挺重要。但他没能。

荷雅门狄离开查理大桥后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了。闷声不响地躲在小阁楼里,拒绝与自己的从者进行任何接触,包括语言、眼神、肢体,所有的一切全部禁止。迪卢木多只能在门缝中看见,主人似乎拿着那封布鲁塞尔收到的古怪的信,端详了很久。

“别愣着,快去掌握那个小姑娘的动态。”一刻钟后,从阁楼里传出了人声。荷雅门狄终于说了她回到教会之后的第一句话。迪卢木多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派出去巡逻的。

现在——

以灵体化在外巡视了好几个钟头的迪卢木多,慢慢朝他们的住处靠近了。时间已经是傍晚了。解除灵体化在黄金巷的小街道里徘徊了一阵后,迪卢木多终于回来了。

小教会里出奇安静。一楼的礼拜堂只点着几根蜡烛。

他犹豫着要不要上去阁楼,和他那心情不好的主人交流结果。

在犹豫中又消磨了好几分钟。

我在怕什么?迪卢木多用掌底按住眼睛揉了揉。他是个强大的战士。生前,跟着骑士团攻城掠地的时候,从来不曾有过任何惧怕,甚至与公主私奔逃走颠沛流离的那十六年,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产生过退缩的念头。

长吁一口气后,他轻轻推开了阁楼的门。门没有锁。

“……”

不过,做好充足准备的黑发枪兵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有些狭窄的床上,躺着早已睡去的荷雅门狄。

才刚刚过了晚饭时间……

迪卢木多本想到一楼去的。但是,仿佛为了更加适应和这个让自己首度萌生逃脱之意的人相处,他没有走。他选择留在这儿。

背靠打开的门,枪兵伸直一条腿,另一条腿屈着,就这么坐在地上。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迪卢木多在保护入睡的荷雅门狄。

柔和的油灯微光下,荷雅门狄美丽得像一个神话。原来,她也可以像天使一样温柔。

雪白的睫毛在她的脸上映出一片美轮美奂的阴影。静静地躺在那里,丝毫没有戒备。他能听见主人均匀的呼吸声,他能看见主人沉睡的侧面脸颊。这些都让迪卢木多意识到自己的御主只是个惹人怜爱的女人,他实在不应该把她想象成难以应付的洪水猛兽。

这样的想法让迪卢木多安心了些。他朝她看了片刻,又收回视线朝其他方向看去。在这个幽闭的小空间里,除了矮书架、单人床、床头柜和弧形小窗外,就没别的了。他看着地板发了会儿呆,最终还是把目光移向了床上的人。

恍惚间,有些奇怪的东西呈现在他的眼前。

【……有一对男女在争吵。周围黑茫茫一片。应该是个房间,但看不清摆设,所有的东西都很朦胧,就像是失焦的影像,想要看清却总有两、三层重叠的影子阻挡着,并且越来越不清楚,越来越模糊。

只有那一对男女的轮廓是清晰的。

——你还有脸出来见我?

相向而立的两个人中,女子用左手直指向男子,手背上的魔法阵迸发出刺眼光芒。她怒骂着。

——主人!

男子站在那片红光之中。他的身体看起来很僵硬,被魔法限制了自由,动也不动。他哀嚎着。

——我没想到竟是被身边最亲近的你给算计了!

扔出这句话后,女子突然转过身,背对男子。她用手捂住胸口,身子微微前倾,痛苦的样子好像一不留神就会双脚瘫软摔在地上。

——从此刻起,不管是生还是死,我都不会再与你相见。

在女子恢复平静的声音响起后,伴随着毒誓,男子的身形渐渐消散在那魔法阵孕育出来的红光中。他还想辩驳着什么,解释着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无法说出,就被扼杀在女子强烈的憎意所化作的法阵之中。

光芒散去后,女子瘫倒在地上。她咳嗽了几下,吐了一口血。她擦拭掉嘴角的鲜血,单手撑地。她的肩膀有些颤抖。她哭了……】

画面徒然一变,变得明亮起来。

【这是个什么地方,要如何形容?洁白的云层之上的恢宏宫殿,是怎么建造出来的?

淡金色砖墙的宫殿,庄严而肃穆,殿外种着素白的蔷薇。但蔷薇之上却沾染着猩红。无数具死者尸骸散落在地,有被烧焦的,有被利刃杀死的。周围厮杀声一片,更多的是凄惨的嚎叫。宫殿阶梯上躺着一具老者的尸体,头颅和身体分离,滚落在一旁。女子银白的细剑上,鲜血流淌了一地。她的样子冷酷无比,面无半点表情。

那个男子又出现了。伴随一阵红光,没有丝毫预兆,就那样出现在女子的身前。

——主人,请原谅我。我必须这么做,我必须除掉你。

说完,他开始自焚。

火舌吐出数米之高,将男子包围住,随着风势疯狂舞蹈,很快就连成一片火海。残存的人们连滚带爬逃离火场,没有人敢靠近。燃烧中的男子面容没有丝毫痛楚,有的只是超出悲伤的安详。

男子的身体渐渐消失了,化作灰烬飘散向了高空。

——干得漂亮。

她说。

女子的剑脱手,落地。嘴角向一边抬起,她笑了。但她始终没有抬眼去瞧男子一下。

然后,她白皙的肌肤开始慢慢失去色彩,变得黯淡,变得不再有生机,不再有活力。犹如一盆盛开正艳的鲜花慢慢枯萎、慢慢凋零。她倒了下去。那已变成如同化石般的女子,身体裂成了好几段。她仍残留着那张活着的脸的痕迹,可那个生命,已经永远地消逝了……】

当迪卢木多回过神来的时候,猛然意识到自己失去意识至少有五分钟。

他站了起来,想移步到床边去,但没有马上行动。尽管那离他只有两米的距离。

不仅如此,他甚至突然想叫醒她。

刚刚看见的,是主人的梦境吗?一定是的——因为梦中的女子就是荷雅门狄。而那名男子……却几乎长得和saber的master一模一样……

他所见到的都是遥远往昔的情景。master与servant签下契约后,有时能以梦境的形式互相窥视到对方的记忆。

可那些场景对迪卢木多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就在这时候,床上的人偏偏苏醒了。

“……lancer,你已经回来了吗?”

她轻吟着,慢慢支起身,坐直。

迪卢木多强迫自己从那思绪中抽离。他尽量维持平时的样子,回应着:

“……不久前。看您睡着了,所以我就,守候着……”

“查到berserker的master的落脚处了吗?”床上的女子似乎并没有看出他有什么不对劲,也许她并不在意。

“是的,吾主。我追过去的时候,她正准备搬家。现在居住在小城区的某处。我已经记下了地址,离我们这儿还挺近。”

她点点头。诸如【没有被发现吧】这类问题,她没有问。她知道迪卢木多没有提到这个,就代表他是万无一失的。

迪卢木多正站在她的床边。虽然荷雅门狄说话时并不一定会看着他,但当荷雅门狄想看他的时候,就必须得抬起头。

“lancer,你可以坐下。一直仰着脖子很酸呢。”她当然指的是自己的脖子。她的心情似乎在一觉之后好了些。

阁楼里没有椅子,一楼倒有很多把。要坐下就只能坐在床上。和主人一样坐在床上显然是不礼貌的,但又不能违抗主人的话。他只好侧坐在了床沿上。在把身子放下去的时候,迪卢木多非常小心。与其说是坐,不如说是臀部轻飘飘地贴着床铺,而他的背挺得笔直。当他发现这样视平线会略微高过荷雅门狄,他又让背部稍微往后倾斜了一些——“坐”这个动作从来没有这么让他不自在过。

他会产生不自在的心理,很大程度上源于刚刚看到的场景,那些灰色的记忆占据了相当大的比重,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虽然迪卢木多在自己边上坐下了,荷雅门狄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反倒是迪卢木多先打破了僵局。

“吾主,您认识……saber的master的吗?”他看着她的眼睛。下一秒,视线便移开了。

“为什么这么问?”

“……十分羞愧。就在刚才,我窥视了您的梦境。”

“……你能看见?”

迪卢木多想象着主人可能会有的反应——怒斥他偷看自己的梦?一边指责一边把他赶出去?还是干脆一言不发什么都不说?

他能看见她的神情。那脸上只有仿佛经过漂白的淡淡惊讶,但没有厌恶,没有反感,没有任何想要怪罪他的迹象。

“既然被看穿了,那我就不再隐瞒。”这便是荷雅门狄的回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做这个梦。我都麻木了。”

她把身子靠向床背。表情可以用漠不关心来形容。

她朝黑发的枪兵眨了下眼睛。

“正如你所看到的,lancer。我……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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