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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霄睁大眼睛。
“师兄这么紧张做什么？”陆霄微变的神情让言熙心情颇好，“你不是想恢复修为吗？师弟自然要助你一臂之力。”
他掐着陆霄的下巴，强迫陆霄把那枚含在嘴里的药丸给吞下去。介于吞咽的姿势不正确，药丸刚过喉咙，陆霄便剧烈地咳了起来。言熙见状却无动于衷，他依旧钳制着陆霄的下巴，笑意盈盈地欣赏着他眼角渗出的生理泪水。
过了很久，陆霄终于回过气来，眼角因为先前痛苦的姿势而微微泛红。
“刚刚给你服下的叫浴火丸，师兄知道那是什么吗？”
陆霄有一瞬间的晃神。
“浴火丸取自凤凰浴火重生之意，可帮修为受损、修为全废的修为快速重塑灵根，助其灵力大涨，然此物祸福相依……”
陆霄回忆完原着的内容，抬眼看了看言熙，后者笑得一脸开心：“当日我在仙珍谷发现此物，这东西于我无用，好歹也是传说中的灵药，我便将其带了回来，发现它不但能像传说中那样助修士修行……”
那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让陆霄很想替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完，不过这时候还是不要抢反派大大的话头较好。
言熙见陆霄听得一脸认真，很快就把接下来的话给撂了：“服用者每日午夜受□□焚身之痛；修为直至筑基，再无精进可能……”
陆霄在修为被废之前，已至金丹中后期，而现在，这一生无论多努力，都只能停留在筑基期。而修为始终无法更上一层楼的修士，注定只能任凭自己老去，形销神散。
这事若搁在一心修行的原主身上那必然是毁灭性的打击，对于一个努力的人来说，没什么比直接告诉他你的极限在哪儿更糟心的了，何况还是随便一个能称为修士的人都可以到达的筑基期。
可是现在的陆霄不同，他是一个读过原着的现代人。浴火丸虽然牛逼，殊不知真善美大大早就设定能克服它的天敌，等此间事了，再慢慢去找就好了。
不过……看着脸上写着“你快痛苦”几个字的言熙，陆霄觉得偶尔讨好现在还是具有巨大影响力的反派大大还是很重要的。
陆霄陷入沉默，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他的痛苦。他将被子往上一拉，将头整个包了进去。俨然一副“我不想同你这妖邪”说话的样子。
言熙的嘴角扬起一丝恶劣的笑容，任何一个修士都不可能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他看着将头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陆霄，缓缓道：“师兄莫要太伤心，这也是替你重塑灵力最好的法子。不然即便修复了筋脉，你要重新修为也是难如……”
话说到一半，言熙忽然停住了。他感觉到有一丝丝奇妙的声响从陆霄的方向传来。
“……师兄？”言熙将被子拉开一个角，发现躺在里面的陆霄居然睡着了，呼噜打得既轻又有规律。
言熙：“……”
说句实话，言熙的床当真是很舒服，对于自打穿越过来就没睡过一天好觉的陆霄而言十分有诱惑力。所以他并不是故意不给反派大大面子的。
然而不出所料，陆霄最终还是被毫不留情地丢到了屋子的地板上。当他提出要回到自己的小黑屋里睡木板时，躺在床上的言熙淡淡地丢来一句：师兄的筋脉不想修复了？
陆霄无言以对，确实以他目前的状况，就算服下浴火丸，如果没有言熙替他修复筋脉，那自己的身体根本就容不□□内的灵力，届时只怕要爆体而亡。
午夜，浴火丸的副作用如期发作。陆霄根本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脱了水的鱼被丢进滚烫的岩浆里，仍凭他如何翻腾、甚至抓挠自己，那种仿佛要烧废他五脏六腑的痛苦还是无法消去半点。
昏暗的屋子里，言熙不知何时坐起了身，他靠在床边盯着不远处匍匐在地的陆霄。那人扣着桌沿的指节泛出惊人的白色，嘴里发出痛苦的低吼，他毫不掩饰自己痛不欲生的状态，可他的眼神……
就好像一头遍体鳞伤被困在笼中的猛兽，只要稍有机会，他就会随时破出笼子将他的天敌粉碎殆尽。
不一样……他和从前真得不一样。
月光下，言熙漆黑的瞳孔中慢慢流露出嗜血而兴奋的笑意。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后半夜陆霄才堪堪睡着。言熙走下床来到陆霄面前，那人蜷着身体躺在墙角，头发黏在满是汗水的脖颈上。胳膊有好些因为痛苦挣扎而留下的痕迹，整个人看上去凄惨无比。
言熙轻轻挥了下胳膊，被陆霄攥在手心里的‘凶狐’瞬间飞到了他的手中。和在仙珍谷时一样，那小竹筒刚触到言熙，就开始散发出凶残的热意。
“你居然排斥我？”言熙蹙紧眉头，不该出现在他脸上的悲伤在月光下显得触目惊心。
直到掌心再也无法负荷那种热意，言熙才重新将那小竹筒送回到陆霄手里。
翌日陆霄醒来时屋里已经没人了，他坐在原地忍不住松了口气。因为浴火丸的关系，陆霄实实地自虐了自己一番，现在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可不想一睁眼再看到那个煞星。
天道山素来有早训的传统，简单来说就是七门弟子在各自门主或者有公信力的弟子的带领下上早课。内容是比武还是念经，是搞发明还是搞香料，这些都由各门自定。
陆霄一路挪蹭到床边，想趁着言熙没回来之前好好疗养下自己一夜伤筋动骨的身子。然而手刚刚够到床沿，屋门便被“咣”地一下推开了。
进来的却不是言熙。
陆霄扒拉着床沿，看着一路气势汹汹朝他冲来的秦姻。秦姻在看到陆霄满是抓痕的胳膊时，身体忍不住僵了一下，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师……”
“你到底给言师弟灌了什么迷魂汤？”
空气陡然安静。陆霄眨巴了眼睛，望着眼前怒目圆睁的秦姻，心里一百个问号：“师妹此话何意？”
他给言熙灌迷魂汤？那厮不给他下毒就不错了！
自打陆霄穿越过来之后，秦姻就表现出一副极不待见他的模样，今日这种愤恶之气似乎更甚，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自己坏了他和言熙的好事：“言师弟昨日在掌门面前跪了三个多时辰，以自废修为要挟掌门赦免师兄的火焚之刑，天道山上下如今无人不知！”
陆霄：“……”
暴漫都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设想中言熙去帮自己求情，就跟喝口水吃口饭那么简单。哪里想到连下跪和自废修为这种筹码都用上了？言熙生平最讨厌人族，拜章苏城为师时都没跪过，这回却是大大出乎了陆霄的意料。
他居然让反派大大因为自己下跪？陆霄忽然觉得前途一片灰暗。
“你曾说过，你不怕死。”秦姻盯着陆霄，后者发现那眼神里除了愤怒，还有一些他看不懂的，类似悲伤无奈的情绪，“昔日天道山首席大弟子，如今被挑断了手脚筋，修为全废，寄人……篱下……”
说到这时，秦姻的视线又重重地在陆霄身上扫了一遍。陆霄感觉自己被她那么一看，自己差点掉层皮。不过就是前男友，断了就断了嘛，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陆霄无奈道：“师妹是存心来挖苦我的吗？”
秦姻暗暗握紧双拳：“还用得着我来挖苦吗？成了这般样子，若是以往的你，必然自尽以保清白，何至于……”
陆霄见秦姻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疑问更甚，他总觉得这小妮子似乎话外有话，什么叫以保清白？
“师妹……”
“从此以后你不必叫我师妹，我们很久之前……就没有关系了。”说完不等陆霄反应便转身走了，临了还不忘附上一句，“你好自珍重。”
好自珍重？是叫自己好自为之的意思吗？
陆霄莫名感觉到一丝异样。他很想追上去问一问，可惜他的手脚筋断了，现在连门槛都爬不出去。
被这么一闹，陆霄连偷摸着上床歇息一会儿的兴致都没有了。想到自己服下的浴火丸，陆霄忽然来了精神，他学着自己在小说电视上看到的修炼动作，闭上眼睛兀自在原地打起座来。
他没有接触过任何跟修道有关的东西，就是那么装模作样地一摆姿势，忽然就感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推动着他。过了很久，陆霄缓缓睁开眼睛，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地上戳了戳，地面即刻裂出一条微小的缝。
“……我果然是被选中的孩子。”直到这一刻陆霄终于确信，他这个穿越者还是有给力的外挂的。至少修道这种事，他完全可以无师自通。
得了甜头，陆霄便一头栽进了修道里。他闭上眼睛，外头的天地瞬间与他隔绝。
言熙推门进来时，便见陆霄披散着一头长发，静静地盘腿坐在窗边打座，阳谷笼罩在他清俊的脸上，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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