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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黑色烟雾

作品: 伏羲密码(小说系列)·套装共2册 |作者:贺宝栋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10-17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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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雾则逃,遇脸则安!

这行字的内容非常简单,字体也不大,书写潦草,用手一摸,树汁还在流淌,一看就是刚被刻出来不久。

我顿了顿,觉得这行字很明显就是写给我看的,否则绝对不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而且我猜测能刻出这些字的人只能是阿来,看着这些字的潦草程度,说明当时他的心情已经非常急迫。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一直就在这里蹲着,要是有人在这棵树上刻字,我怎么可能看不见,难道真的是因为这里的时空出现了问题,导致我们即使在同一个地方也互相看不见对方吗?还是阿来已经厉害到可以隐形了?

不对,全都不对!我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爆炸了,根本没有头绪去思考这种超现实的问题。

不过好在我脑子转得比较快,迅速调整心态,告诉自己想不通的事情就干脆别想,从现实一点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这种事情的发生,至少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测,那就是阿来一定在附近出没过,而且也一定是我在这棵树上刻出的记号引起了他的注意。或许他现在就站在我旁边,只是出于某种原因,我看不见他。

在这样的思维引导下,我的注意力就再次全部集中在了这行字上,我有种感觉,既然这行字出现了,那就说明当下的重点就在这行字上。

遇雾则逃!遇脸则安……我在心里重复了几遍这两句话之后,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这两句话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仅从字面意思来看,阿来好像是在说,遇到雾我就得跑路,遇到脸我就安全了,但我并没有遇到什么雾,也不知道他说的脸具体是指什么。

就这样看着这行字,鬼使神差一般,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非常不切实际的想法,我从树上拔下短刀,在这行字下面重新刻出了一句话。

“什么意思?”

刻完了,我就对自己说,要是有人回答我的问题,那我就用这把短刀抹了自己的动脉,因为这也太夸张了,都快赶上拍科幻电影了。想着,我还用刀比画了一下自己的颈动脉,发现这个牛吹得有点大。

可是没想到,在我刻完这句话之后,仅过了那么十几秒钟,我就看到在我刻出来的这句话下面,竟然真的又出现了一些字,我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明白这些字是怎么出现的,总之它就在我不经意之间出现在了那里,只是这次的字迹看上去更加潦草了。

顾不上多想,我赶紧去分辨这些新出现的字在说什么,结果就看到了一句让我哭笑不得的话。

“傻蛋,看周围,赶紧跑!”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下意识转身去看四周,结果映入我眼前的场景,让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那句“遇雾则逃”是什么意思了。

我忽然意识到,之前我感觉到的天色变暗,实际上并不是真的要天黑了,而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这片森林里,竟然升起了一种非常稀薄的烟雾。

这种烟雾是黑色的,如果不仔细去看,就很容易给人造成一种天色变暗的假象。而且我判断这些烟雾应该是一点一点变浓的,否则我也不会感觉到森林中的光线会下降得那样明显。

想来也是,按照我们进山的时间计算,具体天黑的时间还早,不可能这么快就太阳落山了。

我不由大骂自己太粗心大意,竟然没有意识到四周早就已经弥漫了这种黑色烟雾,如果这是一些森林瘴气,那我可就完了。

更加令我感到不妙的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这样一想,我就感觉自己的头有些晕了起来,嗓子也开始变得难受,似乎有些上不来气的感觉。

遇雾则逃。可是我往哪里逃,四周全是这种黑雾缭绕,根本没有方向,而且我一直就在这个范围内打圈,就算跑也可能再次回到这个地方。想着我一下就急了,但只是过了那么一瞬间,我又告诉自己,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既然不知道往哪里跑,那往哪里跑都一样了。阿来的话不能不信,他让我跑就自然有他的理由,因此我拎起背包,撒开腿就朝着一个方向飞奔了起来。

在森林中奔跑那简直就是在自虐,一些低矮的藤条不断抽打在我的身上和脸上,我眼泪都被抽出来了,估计此时我都变成了大花脸,可是跟逃命相比,这都是一些可以忽略不计的事情。

黑雾覆盖的范围非常大,无论我怎么跑,却始终能感觉到自己依然被黑色烟雾包围着。而且也能感觉到黑色烟雾的密度和刚才相比又浓厚了不少,我的可视距离现在只剩下十几米远了。

可是就算在这种可视条件下,我依然得保持非常集中的注意力,一方面尽量避免摔跤或者是坠崖,另一方面我还得不停搜索阿来说的那所谓的“脸”,因为按照他的话,我只要遇到“脸”,那就安全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非但没有看到所谓的“脸”,却看到此时的黑色烟雾已经完全布满了整片森林,周围的一些树木已经看不清具体的样子,只能看到一些隐隐约约的树干的轮廓,我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无法形容的乏力感,头晕耳鸣的症状也明显严重了不少,我可能是吸入了这种黑色烟雾太久,已经中毒了。

身体不受支配了一样,我逐渐放慢了脚步,强烈的窒息感开始侵蚀我的大脑,摇晃着身体就要倒下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死亡之前的幻觉,我眼睛里出现了一些非常奇怪的景象,好像看到不远处有一些白光亮了起来。这些白光就像是一道从天而降的光柱,但因为隔着厚厚的烟雾,显得非常不真实。

我心说坏了,上帝来接我了,难道我这就要死了吗?正迷迷糊糊地想着,忽然之间,我就感觉在光柱和我之间的黑雾当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涌动着,导致了我前面的黑色烟雾发生了一种非常诡异的流动性变化。

仅有的念头告诉我,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只奔跑的野兽,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划破黑雾,直直冲我而来。顷刻间,我就看到我眼前的黑色烟雾一下子扭曲了,我下意识往后退,结果身子就有些瘫软一般要往后倒去,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一个人的手臂给揽住了,可奇怪的是,我依然没有看到有任何东西或者是人出现在我身边。

这只手揽住我的腰后,我就开始迷糊了起来,但我并没有昏死过去,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一个人搀扶着,迅速往那道光柱方向移动。

我使劲眨了眨眼,告诉自己千万别睡着,强作镇定后就问了一句:“你是阿来还是杰克,我怎么看不到你的身体,你隐形了吗?”

对方没有回答我,或者是回答了我,但我无法听到,不能排除我受到了这种黑色烟雾的毒害,在视觉和听觉上已经受到了强烈的限制。不过我很明显感觉到抓住我胳膊的那只手在我问完之后捏了我一把,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回应。

过了半分钟不到,我就感觉前面的那道光柱变得很明显了,更确切地说,那是一片看上去相当自然的光线。

靠近了这束光之后,隐隐约约当中,我看到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形轮廓正架着我不停地往前走,而且这个轮廓变得越来越清晰。当我被带进这些光线范围之后,就脱离了黑色烟雾的包围。

我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这些光线传来的地方,发现在原本遮挡住大部分太阳光线的茂密的树冠上,好像被人开出了一道口子。现在正好是太阳偏西的时候,一束刺眼的阳光正好通过这个口子斜着照进了我所在的地方,被这光线一刺激,我顿时感觉眼睛火辣辣的,开始不停地往外流眼泪,我赶紧闭上了眼睛。

我的背包被人拿下来放在了地上,然后我被安排倚着背包坐了下来,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呼吸慢慢顺畅了起来,觉得现在应该是安全了。

这时候,我就听到耳边好像有人在跟我说话,声音断断续续,非常的模糊,感觉自己的耳朵就像是被一层保鲜膜给堵住了。

我说道:“我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如果是阿来和老外,就再捏我一把。”

刚说完,我的脸一下子就被一只手给捏住了,疼得我忍不住喊了出来:“我去,想捏死我?”

“哈哈!从心理学上来讲,你有被虐的倾向!大圣,我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

我的听觉在不知不觉中恢复了不少,听到身前有熟悉的声音调侃我,心放下了一大截。我尝试着睁开眼睛,就看到我前面蹲着两个人,是阿来和杰克,他们俩看着我,跟看猴子一样。

我揉了揉眼睛,擦掉满脸的泪水,又使劲摇晃了几下脑袋,问道:“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那是因为你太笨了!”阿来回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感觉自己有很多问题,但脑子还不是特别清醒,不知道应该先问哪一个。

阿来刚要说话,却立刻被一旁的杰克给抢了话头,只听杰克非常夸张地说道:“你知道吗,要不是有我,你们俩肯定都死了!”

阿来给我灌了几口水,杰克在一旁说起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排除杰克刻意夸张的成分,大概意思是说,在我和阿来往不同的方向寻找那种活树雕像的时候,杰克非常机智地留在原地没动,他是根据自己的丛林行军经验做出的决定。

美国军队的经验是,当一支小规模团队要在丛林中寻找某样东西或者是搜索敌人的时候,首先要设立一个据点,美国人把这种据点叫作搜索辐射点,队伍里的人都是从这个辐射点往不同的方向出发,在前进一段距离之后,又开始往左或者往右行走,在平行线上遇到队伍里的人之后,又以相遇的地点作为小辐射点,开始往回搜索。这样的动作交替多次之后,就会把士兵与士兵之间最初划出的扇面空白区隔成无数块小区域,不但可以不断压缩敌人的活动范围,而且最后所有人还能够在第一个辐射点集合。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有自己的人出事了,那他们就还可以继续用这种方式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出事的人。

当然,我们当时只有两个人出去找活树雕像,杰克不可能完全利用这种方式使我们汇合,但他的这种思路是正确的,如果我和阿来没有找到活树雕像,那至少也会以他为据点,原路返回到他所在的地方。

但问题是,就在我和阿来刚走出去不久之后,杰克就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对。

他首先是无意中发现森林中的光线似乎出现了一些非常诡异的变化。用杰克的话说,这种变化虽然不算明显,但却很怪,他看到除了自己所在的那个地方光线比较正常之外,不远处的四周,似乎都慢慢变黑了起来。

他之前在原始丛林训练的时候,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人们在一片森林中经常会遇到瘴气,这种瘴气大多会来自一些沼泽或者具有特殊性质的浅层地表,瘴气会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弥漫整片森林,毒杀掉森林里所有的动物和人,至于那些常年被瘴气侵蚀的大树,恐怕早就有了免疫力。

正是鉴于此,杰克认为他所在的地方之所以没有黑色烟雾弥漫过来,是因为那棵长有雕像的大树对这种瘴气有着天生的抵抗力,他似乎意识到了为什么在那棵大树上会有这样的雕像出现。

他知道,如果我和阿来没有发现这个事实的话,那我们俩肯定会中招,因此他开始以那棵大树为基本的参照体,开始在林子中搜索,沿着一些黑色烟雾没有渗入到的路线很快找到了第二棵长着人形雕像的大树,然后是第三棵,第四棵……

杰克通过这种方式,很快就明白了,在这片原始森林中,当瘴气升起的时候,会有一条隐藏在树林里面的安全路线,这条路线的基本特点就是,沿途会不断看到一些活树雕像。

这些活树雕像正是这条安全路线的标记。

然后再来说我和阿来。

当时我跟阿来选择了不同的方位,想找找看还有没有这种活树雕像。阿来这样做的初衷,应该说是跟杰克的思路一样的,他也认为这种活树雕像的出现,肯定不是为了什么园林艺术,而是某种路线的沿途标记。

但阿来比我幸运,他很快就找到了第二棵长有人形雕像的大树,也发现了那些黑色烟雾的活动规律,因此他开始往后走,很快就跟杰克汇合。

之后,阿来让杰克原地等待,并让他想办法在树冠上开出一道口子,太阳光线照射进来形成的光柱,可以在他返回时指引方向。

阿来因为本身眼睛非常特别,在黑暗的环境中视力异于常人,因此他很快就发现了我在一些树上砍出来的记号,知道我一定是迷路了,而且是在原地打圈。

但同时他也发现,一旦进入到这种黑色烟雾中,他的视力和听力就出现了一些变化,比如很多次他都感觉到,我其实就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但他却无法看到我,喊了我的名字,也没有得到回应,因此他也开始在我原来做出记号的树上重新做了标记,目的跟我猜测的一样,就是想告诉我,他已经来找我了,而且就在同样的路线上。

最后,阿来在我不断重复的路线当中,选择了一棵我没有做出记号,但我又一定可以看得见的大树,用刀砍出了我后来看到的那个单独的记号。

也正是这个记号,得以让我停了下来,并最大限度地缩短了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时间差。

当阿来再次来到他留下记号的这棵树,看到了我插进树里的短刀,断定我肯定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因此就用刀快速在那个记号下面写出了那行字。

那句话最初的用意是,告诉我那些黑色烟雾危险,找到那些活树雕像就安全了,希望我看到之后能够得到启发。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我那时候已经中毒了,大脑也无法做出正常的判断能力,也就很难理解他到底在说什么。

不过幸运的是,我一时心血来潮对那句话做出的回应,让他非常确定我已经在那里了,然后也迅速回应了我。

但接下来的过程当中,我们两个的思维出现了偏差。

本来他是想继续在树上刻字的,告诉我一定要找到光柱,按照光柱出现的方位跑,可是没等他来得及做出这样的动作,他就发现黑色烟雾迅速涌动了一下,他根据黑色烟雾的变形情况断定,我已经跑路了,而且跑得非常不合时宜。

在看不见我的情况下,阿来没有再贸然追我,他选择在自己的视力还没有完全丧失的情况下返回杰克的据点,并协助杰克在我们现在头顶的树冠层中开出了这道口子。

大量的自然光线照射进来之后,阿来的视力很快恢复了,同时他发现从自然光线的环境里往黑色烟雾中看的时候,竟然隐隐约约看到我就在不远处的黑色烟雾当中摇摇晃晃。

这也说明,只有两个人同时都在这种黑雾当中的时候,或者说两个人的视力都受到这种黑雾侵蚀的时候,才会出现彼此看不见的情况。

发现我之后,阿来以最快的速度再次进入到黑色烟雾当中,把我给救了出来。

整个过程就是这个样子,我在听完他们俩的陈述之后,不由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段经历,虽然发生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其间发生的事情还是非常复杂的,而且阿来和杰克在这件事情当中,做出的一些关键性的判断,都是非常具有决定性的,差一点恐怕都不会是现在这种结果。

特别是杰克更令人刮目相看,我对杰克竖起大拇指,说道:“哥们儿,幸亏你没自己跑掉,还记得救我!”

杰克听完了我的夸赞,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他一把抓住阿来的胳膊,用英文骂了一句娘之后,问道:“蓝眼睛,你们是不是在耍我呢?你们之前不是说这只是一场旅行吗?你们不是说不会遇到危险吗?我要抗议!我要退出!”

“你敢!你拿了我们的钱,估计也花得差不多了,你觉得抗议管用吗?”阿来挣脱了杰克说道,“你要抗议你就去找老板,我可没答应过你什么!”

杰克不敢跟阿来硬碰硬,就用双手捂着脸,大骂自己被欺骗了,并扬言要退出。我一看机会来了,就对杰克说道:“我说老外,你当初就不应该再来中国,你太天真了!或许你的选择是正确的,离开这片森林之后,你还是回美国吧,我支持你去做一名牧师。”

杰克快要哭了出来,对我说道:“大圣,我已经把他们给我的钱花光了,而且合同里面说得很清楚,我要是中途退出,要付给他们双倍的钱……”

我看了一眼阿来,他已经在整理背包了,只好说道:“你们做事就一点都不考虑别人的死活吗?”

阿来回道:“生与死,那是命,有些路只能是让有些人来走。”

“谁该走这条路?”我回道,“还不是你们决定的?”

“你想多了!每个人的决定,都是自己做出来的,难道你不是吗?”阿来反问道,“别多想了,天就要黑了,我们得赶紧走出这片林子。”

阿来说完,就自顾自地沿着长有人形雕像的大树走了出去。我无言以对,心说也是,当初是我自己决定要跟着他来西南的,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不能把责任全部归在他身上,现在也不是退出的最好时机,至少得出了这片森林再说。

离开黑色烟雾的范围之后,我的身体慢慢就恢复了,可见这种毒雾并不是一下子就能致命的,这片树林里面没有鸟兽,可能就是因为它们已经了解了这种毒雾的特性,早就迁徙到了其他地方,但问题是,到底是谁在这片森林中制造了这么多的活树雕像。

很显然,做这件事情的人,肯定需要在任何时候,都要依靠这条安全路线进入这片森林并能够走出这片森林。

一片连鸟兽都不存在的森林,进来之后能干什么呢?

我无法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感觉这些活树雕像的出现,背后肯定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而且能够和这里的毒雾形成另外一种相生相克的关系,想来问题就复杂得多。

我搀扶起杰克,对他说:“别急,等出了这片森林,我们俩想办法溜掉!”

没想到杰克完全不领情,用一种非常诧异的眼神看着我道:“不不不!不能那样做,否则我就失信了,我答应过上帝,我是不会对任何人失信的!”

“傻子!”我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就和他一起跟在阿来后面,沿着安全路线继续往前走。

因为有了之前的发现,这次我们三个人很顺利地避开了毒雾蔓延的区域,一路前行,也没再遇到任何的危险。这些长着人形雕像的树木,在黑色烟雾中划出了一条非常曲折的路线,我并不认识这种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大树,但很显然的是,森林中的这种瘴气在蔓延的时候,确实是规避了这种树木生长的范围。

当我走出山谷之后,太阳已经被西边高耸入云的山峰给挡住了,我看了看时间,这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半,距离天黑也就还有一个多小时。

山谷外面的树木稀疏了不少,而且我也终于听到了一些比较正常的声音,有各种鸟叫声和一些猴子的叫声,感觉非常自然亲切。虽然眼前的环境还是非常恶劣,但至少没有了之前在森林中那种死寂的感觉。

此时我们应该是在斑斓雪山的腹地了,山谷外面也没有看到什么像样的路,只发现了一条非常不起眼且被许多杂草遮掩着的通往山下的小路。这条路一看就不像是人工修筑的,而是那种经过常长年累月的重复踩踏,被踩出的这么一条路。

阿来拿出那份打印出来的彩色卫星地图,找到了我们所在的位置,对我和杰克说道:“大小姐他们进山的路线并不一样,那四组消失的GPS信号距离我们都很远。他们很有可能是走散了,或者是被人为拆散了,我们不能再从第一组消失的位置找起了,得到最后一组信号消失的地方找。”

“为什么?”我问道,“最后一组信号不是距离我们更远么?”

“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必须尽快赶到那里。”阿来回道,“你看地图上,最后一组信号消失的地方,更加靠近斑斓雪山的主峰。出门之前我查过了,那是片无人区,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和那片区域之间,有一个山村,我已经安排我的人提前进入那个村庄了。我刚才计算了一下路线,我们只需要五个小时就能够到达那个山村。”

我一听,心说怪不得我没见到阿来所说的第二梯队,原来是早就进山了,不由佩服阿来的这种做法。他把人员分开,就算是其中一部分出了什么事,那至少还会有另外一部分人保留着继续营救白狐的机会,换了我恐怕也会这么做。

但这样的牛不该由我来吹,摆在眼前的是穷山恶水,我的注意力基本上全部集中在了地图上那个被标记出来的山村上了,而且看那山村的位置,海拔明显比我们现在要低得多,这对我来讲无疑是一件好事,因此就说道:“你说的也对,先找到这个山村,跟你的人汇合,休整一下再做打算,我看这个说法比较人性化!”

然后我又对哭丧着脸的杰克说道:“老外,下面有个山村,很快你就能吃上西南的野味了,说不定还能洗个温泉澡……”

杰克估计是伤透了心,丝毫没有反应,只是跟在我和阿来后面,沿着那条羊肠小道极其不情愿地往山下走。

天黑之后,我们行走的速度就慢了许多,期间吃了一些随身携带的食物,休息了那么两三回,直到六个多小时之后,我们才走出了我们所在的这座山的范围,并在两座山的山腰交界处,进入了一条稍微宽一点的山间公路。虽说这是公路,但依我看,这条路顶多能走一辆驴车,大一点的农用三轮也无法在上面正常行驶。

但这并不妨碍我们这种步行的人走路,沿着这条公路又在山里转了一个多小时,当我们拐出一道突出来的山脊之后,终于在满天的繁星之下,看到了离我们脚下不远的半山腰的位置,传来了一些稀稀疏疏的灯光。

杰克看到灯光后又开始变得兴奋起来,把手臂搭在我的肩上,说道:“大圣,你快看那边,真的有个村庄,我以为蓝眼睛又在骗我……”

我拍了拍他的后背,算是一种回应和安慰。

这时候阿来看着那些灯光说道:“这个时间村子里的人基本都已经睡了,那些灯光,是从第二梯队的帐篷里传出来的,我和他们之前约定好了,晚上安营扎寨要点灯。”

我有些不解,便问道:“为什么睡觉还要点灯?”

他回道:“点灯的目的是为了告诉不在队伍里的人,他们所处的环境是否安全,这些灯会按照一定的暗语规则进行摆放。”

“那你看出什么了没有?”我问道,“他们现在安不安全?”

阿来看了看传来灯光的方向,眉头皱了皱,说道:“不对,他们没有按照我说规则进行灯光布置,这些灯光完全是随意摆放的。”

“感情连你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我有些调侃地回道,心里却在说你装什么啊,扎个帐篷都这么多事,谁听你的,能把灯留着给你引路就不错了。

“过去看看!你们俩聪明点儿,看我眼色行事。”阿来说完就要往灯光的方向走。

阿来走在前面,杰克就在后面跟我讲:“为什么要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我看着就像魔鬼,我可不敢看!”

我苦笑着摇头,就跟杰克解释了一下阿来的意思。最后杰克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好像是明白了,竟然从背包里面抽出了求生刀藏在了自己的袖子里。

为了节约时间,阿来便选择了一条从盘山公路上分支出去的山间小道一路走了过去,很快,我们就到达了第二梯队的营区。

营区设在了这个村子外围,这是一块相对平整的区域,不远处有一些小块的梯田。

隔着夜色,我能看在到十几个帐篷后面,有一些山区典型的用石块磊起来的房子,黑色的茅草屋顶让这些房子看上去特别朴实。

山区的居民都有节约用电的习惯,此时已经接近午夜,基本看不到任何灯光从村子里传出来。

阿来在还没有走近帐篷范围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眼睛突然变红了一次,他用那双妖异的眼睛扫视了一遍那个山村,然后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但他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最后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那些被撑起的帐篷上。

营区的人大部分已经睡下了,走近了之后,我还听到一些平静的鼾声。除了每个帐篷旁边都摆放了一盏节能手提灯浪费电之外,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因此刚才的那种警惕性瞬间降低了不少,只感觉周身劳累,恨不得也立刻扎起帐篷,赶紧睡他个天昏地暗。

营区守夜的人很快注意到了我们,那是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他看到我们走过来后,就吹了一声口哨,然后很快我就看到从帐篷里钻出好几个人,小跑着过来接应我们。

另外几个人有男有女,年龄段的差距很大,从二十岁到五十岁都有。守夜的小伙子喊了一声“卫老板”之后,就要去摘阿来的背包。

阿来一摆手,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来。”

小伙子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然后又招呼其他几个人来接应我们和杰克,但同样被阿来给制止住了,他说道:“他们俩跟你们一样,都是白老板的伙计,我想他们能够照顾好自己,你们赶紧睡,明天一早叫你们开会!”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阿来的这种举动非常不和谐。理论上来讲,我们是属于后到的,早到的人出来好心接应我们,那是属于人之常情,阿来为什么这么冷漠?我开始有些不理解他的举动,觉得他是在摆老板的谱,心说你不也是天地一马仔么,猪鼻子插啥大葱啊……

阿来发话之后,那几个人也没说什么,简单寒暄了几句,就又回到了各自的帐篷。那个守夜的小伙子继续坐在一盏节能手提灯旁边打起了瞌睡。

我、阿来和杰克三个人的帐篷都扎在了相同的地方。帐篷安装完成了之后,杰克就先钻进了他的帐篷里面打起了呼噜。

我也困得不行,刚要往帐篷里面钻,却又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就来到阿来的帐篷里。没想到,我刚要说话,阿来却冲我一摆手,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现在累了,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说。”

“你妹!”我回了一句,心里非常不爽,但也懒得再搭理他,就钻回了自己的帐篷里。

我躺进睡袋,感觉这种野外扎营的滋味非常难受,竟然有些睡不着,然后就在心里骂阿来那个孙子。本来我是想问问他,之前他说这个营区的灯光摆放的位置不对,那为什么他不质问一下那些出来接风的人,按照他那么能装高冷的本性,应该骂他们没执行力才对。

这一天下来实在是把我给折腾坏了,听着旁边的帐篷里传来杰克的呼噜声,没过多久,倒也迷糊了起来。

刚闭上眼睛,我就开始做梦,但我实在是太累了,期间梦到了些什么,也接着给忘了,反正脑子不是特别清醒。就在这种半睡半醒的状态当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蒙间,我感觉自己的面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晃动。

我刚开始以为是梦魇,就告诉自己别管它,赶紧睡死就行了。可是我越是想让自己睡着,就发现脑子里面越乱,七荤八素的什么画面都往外钻,感觉很是败兴。

后来我想这样也不是办法,完全起不到睡眠的功能,还不如起来到帐篷外面走走,说不定还能找到一点睡眠感。想着,我就睁开了眼睛开始从睡袋里往外爬。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刚要挣脱睡袋,就忽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在我旁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多了一个人!

难道阿来的队伍里有色狼?刚才我没失身吧……

惊讶之余,我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定眼一看,就看到阿来趴在我身边。我刚要开口大骂你这是什么嗜好,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你这个变态……结果又看到阿来迅速对着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睁睁看着阿来慢慢移动到了我耳边,轻声对我说道:“你听我说,但一定不要出声!”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还没有从刚才的那种情境中走出来。

阿来继续说道:“这些提前到的人有问题,后面你按照我说的做,天亮后你就会知道答案。”

我轻声回道:“这些人不是都是你安排来的吗,怎么会有问题?”

“我也不知道,没法直接验证,只是一种感觉。”阿来说完,就又在我耳边言语了一阵,告诉了我接下来,需要我去做的事情。

我听完了之后,出了一身冷汗,非常诧异阿来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没有给我问答的机会,就塞给了我一把短刀和两枚一元硬币。把我打发出去后,他一个人躺在我的帐篷里睡起觉来。

虽然我有一万个不情愿,也对于阿来的安排不是特别理解,但我还是照做了。

根据阿来所说的,第一步,我要反手拿着短刀(阿来说这样看起来会比较专业),弯着腰慢慢溜到那些提前到了这里的人所在的帐篷旁边,然后把耳朵贴在帐篷上,不管有没有听到什么,都要在十秒之内离开这个帐篷,然后再到第二个帐篷旁边做出同样的偷听动作;第二步,我在偷听完接近一半的帐篷之后,接近那个守夜的年轻人,找到一个他能看到我,而我却不能看到他的死角,故意整出一点儿动静,例如两枚硬币不小心从我口袋里掉了出来这样的假象。

这两部分的动作完成之后,我就猫着腰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我们到达村庄之前经过的那条盘山公路上,在路边随便找一个地方,用两块石头,分别把两枚硬币一正一反地压在石头底下,这两块石头摆放的位置要隐秘,但又要保证别人能看得见。

当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之后,我就再溜回自己的帐篷,继续睡觉。

我喘着粗气重新躺回帐篷里之后,发现阿来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他是回了自己的帐篷,还是去了其他地方。

躺在帐篷里,我此时已经是睡意全无,辗转反侧一阵之后,突然想起了几个问题,心说刚才那一阵折腾,我是不是有点缺心眼了,我拿着刀到人家帐篷外面偷听,还要故意被人家发现,这是什么逻辑?还有阿来为什么不自己去呢,万一我在偷听的时候钻出个老娘们儿,骂我偷窥,那我岂不是清白不保?阿来到底想干什么,既然是搞小动作,那为什么又非得让人家发现?

我被这些问题一直纠缠着,难以入睡,期间我不断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总感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可是直到天都逐渐亮了起来,我也没听什么,而且很快我就听到帐篷往外面已经有人起床了,说说笑笑的什么声音都有,好像没有人知道昨晚发生过什么。

但我又明显觉得不对,因为那个守夜的小伙子,肯定是看到我了,但他当时并没有制止我或者是走过去问我在干什么。

这一切就是这么让人难以理解。

又过了不多时,我的帐篷从外面被人揭开了,杰克蓬头垢面地把半截身子探进来,问我有没有洗发水和洁面乳。我心里烦躁不安,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说你以为这是在天上人间吗?这里是荒山野岭,你实际点,用山泉冲冲就算了。

爬出帐篷之后,我看大部分的帐篷已经被人收了起来,昨晚被我“偷听”的人看到我后,有的还跟我打了招呼,我非常尴尬的回应了一下,就想去找阿来。

但我并没有看到阿来,就问一旁正在用矿泉水洗脸的杰克阿来哪里去了。

杰克对我说道:“他一早就去村子里面了。”

我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山村,以为阿来是不是去村子里要饭去了,没想到这时候我正好看到阿来和一个看上去有六十来岁的老头子在一起,朝着我们营地走了过来。老头子拉着阿来的手,边走边说着什么,这种场景让我想起了领导干部到基层视察的时候,上镜的农民老伯拉着领导人的手,两行老泪加无数句感谢领导关怀啥的。

阿来和老头子走到营区,招呼了一下所有人,然后我和杰克还有第二梯队的那些人,就到了阿来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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