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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作品: 兰陵醉 |作者:水泽节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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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每次爸爸小酌的时候,就会念起李白的这首《客中行》,一边告诉我名字的由来。我曾偷偷品尝过一小口,却被呛的泪流满面。爸爸笑着拍拍我的后背,说我还没到品酒的年纪。

可惜他没来得及等到我长大共品美酒,就走了,那年我12岁。

为了生活,母亲改嫁,因为对方介意,没有把我带过去。于是我在各亲戚间的流转寄养中过了6年。

每年清明,我都会摆上爸爸最喜爱的兰陵美酒。可我却总也培养不出对酒的兴趣。也许是因为少了爸爸的教导,这酒显得特别酸涩难以下咽。就像爸爸最后的望着我的目光,那么悲伤那么不舍,然后永远地闭上……那天下着雨,我没打伞,雨水落在脸上,就像刀子一样生疼,生疼……

……疼……好疼……

我一下翻坐了起来,像平常一样惊醒,只是周遭不再是熟悉的小窝。幕天席地,身上覆盖着湿漉漉的杂草。

疼痛让记忆回流,我们遭遇了车祸,我没死!

只是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周遭一片漆黑,只有高挂在天上那轮玉盘特别明亮。

拨开杂草,迅速为自己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

内脏没问题,神经系统也没有损伤,至少眼下没有暴发的迹象。严重的创伤和疼痛大都来自摔伤和剧烈的摩擦碰撞,没有骨折骨裂,已经很走运了。

这破地方居然连个路灯都没有!所幸挎包还挂在身上,我摸出手机打开,没有信号,但时间显示已经23点多了。视力清晰,脑部应该也没有重大损伤。

奋力站起来,看到行李散落一旁。老实说,每次出门在外,看不到我的大箱子,心里就不踏实。跳车的时候,它就在我身旁,所幸老天爷又把它跟我扔一块了。我把散落的东西塞回去,又取出手电照亮。

原来自己被摔在了一片草被、落叶厚实的地方,这正是我走运没受重伤的原因。

我喊着其他五人的名字,还有拖拉机司机师傅,没有一个应我。空荡荡的四野,只传来浅浅的回声。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我觉得前面那条路好像比白天看到的更不堪,高低不平、湿软泥泞,连路缘都模糊不清了……可能是更深露重的缘故吧!

一边喊一边四处搜寻,非但不见人影,居然连肇事的车辆也没了踪迹。就算豪车不顾而去,那拖拉机也被撞翻了啊。怎么也不见了?

脚下踢到一样东西。我照亮一看,是一捆医药物资,我们六人随身带了八捆。其它的由医院通过物流直接发到目的地,时间上要稍慢一些。

难道他们得救了?事故现场也清理过了?而我被压在草丛里,没人发现?会不会还有人跟我一样,昏迷没醒?

少了温室效应的山区,又是夜深,哪儿还有一丝金秋的感觉,根本就是冬天。不得已我取出羽绒服披上。

看来只有先找地方休息,天亮后再报案联络他们。留在这里,身上的伤不说,山里的未知危险也不是我能应付的。

我记得之前一直是朝南行的,司机说没多远了。所以我只要顺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就可以到赵家屯。

略整行装,手电、手机放好,包挎好,医箱背上,再把那捆物资架在行李箱的拉杆上,出发!

借着月光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向前迈进。突然,我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昨晚在县里看到的是新月,为什么现在却是满月?经纬度差异没有那么大吧?!

甩甩头,肯定是我记错了!也许山里看月亮就是比较圆。我不是地理学家,也刻也不是观星赏月的时候,瞎想什么呢!现下最重要的是找个地方落脚,哪怕到不了目的地,只要有一户人家我也要厚着脸皮求宿一晚。

深夜让荒芜人烟的深山老林更加幽静神秘,风吹树叶发出诡异的沙沙声,时不时传来鸟儿凄婉的鸣叫,还有很多不知来源的声音,这比停放遗体的太平间更令人恐惧。我忍不住微微发抖,不谈别的,万一有狼就完了,只是现在的山上还有狼吗?狼有没有被列为国家保护动物?我有些后悔没问清楚何安妮。

走了一个多小时,没见着一户人家,路却越来越难不平、坑洼,越来越窄,全是树林,越来越密。我迷路了!为什么?明明方向没错,为什么路会没了?

伤痛、劳累加上恐惧,一股绝望让我红了眼眶。我自问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昧良心的事,只是不太要求上进而已,我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天亮?……

星星点点的光芒似有若无的闪烁在在远处,我抹了抹快要溢出眼眶的水渍,拖着行李就奔了过去,却猛然想到某档节目曾经介绍过狼群的眼睛在深夜也会散发这种幽光。同时也可能是磷火,难道这里还有墓区?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刚刚燃起的希望。

但思前想后,我别无选择。如果真有危险,即便站着不动,也无法逃避。但如果是希望岂不白白错失?我战战兢兢向着微光的方向挪去……

一个池塘!确切地说是一个小水沟,水面乘着月光闪烁淡淡星光。我松了口气。

更让我安心的是,我看到一条人影在弯腰取水。

越走越近,我发现这个人的身材矮小,却是齐腰的长发披散在后,如果不是侏儒的话就应该是个孩子,可这个时候还会有孩子在外遛达吗?

她直起身的高度似乎还不到我的腹部。衣服有点长,像裙子又像中长款的上衣拖下来,腰间束着一根布带,袖子很宽很大。弯腰一手取水,一手还提着个灯笼,不管再怎么捋袖子,前端还是被打湿了。长衣下露出一条宽松的长裤,有着明显的破旧补丁和线角散落。

现在山村还有这样打扮的?不冷吗?

我轻咳一声,清清嗓子,准备开口,先自我介绍。

那人听到动响,猛然回过头来,紧张戒备地看向我,手里的灯笼飘落水中也不自觉。

我倒抽一口气,一瞬间想说的话全被噎在喉间,只能呆呆看着眼前人。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使吗?!

我被惊艳、狠狠的惊艳到了!之前脑中浮现很多鬼吹灯的画面,但眼前……没有一丝一毫与恐怖丑陋有关,只有美、真美、好美的娃娃啊!

在我乏善可陈的文学修养里实在挖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眼前的美,倾国倾城?年纪还不够!这要长大了,还不知怎的“祸国殃民”!

她的五官比芭比娃娃还要精致动人。到底还是山里的气候养人啊,远离了城市的喧嚣,纯净无污染。这样的美人一出山,恐怕所有号称甜美的童星都得失业。

“你是小狐仙吗?”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愚蠢好笑。关键时刻还是民族古典文化产物战胜西方精灵。这大半夜的遇上如此闭月羞花的天仙,实在很难让人不“聊斋”。

小狐仙扑扇扑扇美目,没有回应,只是望着我。

我忍不住向前靠近几步,娃娃突然流露出惊恐,冒了一句:“乳酱细微……”奶声奶气的糯米音。

什么乳酱?我们祖国地大物博,孕育了丰富多样的语言文化。但很多地方普通话普及并不到位,更何况这个年纪的娃娃……看样子最多四、五岁吧,言语组织能力不强!

小狐仙见我久未应答,眼中的戒备和恐惧又加深了几分,一副随时要跑的样子。我才回过神,赶紧阐明意图。

“别害怕,别害怕!小妹妹,阿姨不是坏人。我姓沈,我叫沈兰陵,省里来的医生,到你们这里进行医疗服务的,就是给你们看病的大夫。你看这是我的工作证!”说着从包里翻出证件,递给她。我想她应该还没上学,即便学了些字,也认不全,我只是想表明我无恶意。

果然小美人瞄了一眼,不感兴趣,目光盯回我脸上。直到望得我自惭形秽,自卑!

我知道自己算不上漂亮,经过一番折腾,更是狼藉不堪,只得竭力扬起一个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容,对她说:“阿姨遇到车祸,又和同事失散,迷路走到这里。你知道这里离赵家屯还有多远吗?小妹妹你听得懂普通话吗?会说吗?”

小狐仙还是无言地看着我。

我只得继续循循善诱:“我受伤了,附近有没有地方让我先休息一晚上?你看…你看…”我捋起袖子又拉开领口,让她看血痕。

寒风顺势钻进身体,让我打了个大喷嚏,突然意识到什么,我赶忙上前摸摸她的小手,果然一片冰凉。

小狐仙一把甩开我的手,倒退两步,被我突然的举动加深了惊恐,同时眼中还闪过一丝疑惑。

我立即脱掉身上的羽绒服,披在她身上,引来挣扎反抗。“不许动,不想生病的话,就好好穿着。”我收起笑容,严肃道。

医生遇上病人,总有着天生的强势。

也许被我震住,也许感觉到了衣服的温暖,小狐仙不再挣扎,又恢复“深情凝望”。

我又冷又累,狠狠打了个哆嗦,没力气再翻箱找衣服了。于是我又扬起笑容哄她:“小妹妹,阿姨真的很累。这儿附近有没有地方让我住一晚?我付三倍的住宿费,行不行?”

小狐仙依旧无言地盯着我。

对了,她刚刚说什么乳酱的,想必是饿了,否则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当真好玩吗?我忙不迭从包里拿出一条费列罗递了过去,陪笑:“是不是饿了?来,我有吃的,送给你,可好吃了,山里买不到的。”小狐仙既不伸手去接,也不说话,还是定定望着我。

我彻底没辙了,这根本无法沟通!想要就地瘫倒之际,小狐仙突然有了动作,她转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不时回头看着我,美目流转,好像示意我跟上。我大喜。

小狐仙突然想起什么,又折回水边,眼巴巴地看着水里。我凑近一瞧,水面上漂着的灯笼不论款式还是颜色都很陈旧,不,是破旧。

“小妹妹,不要了吧。阿姨给你买个新的。还有生水是不能直接饮用的,喝了是要拉肚子生病的。”想起她刚才弯腰取水送到嘴边,这么冷且未经消毒的水怎么能饮用,全是细菌不说,小小的肠胃也经不起折腾啊。

我取出保温杯,有些谄媚地递给她,“来,喝我这个!”

小狐仙有些迟疑地接过杯子,摆弄半天,让我无语。看来这里跟城市严重脱节,连保温杯都不知道怎么打开。哪像城里同龄的孩子,电脑玩的比我还溜,早熟的难以想像。还是山沟沟里的孩子纯朴啊。这杯子是进口的,难怪她没见过。

我笑着帮她拧开杯盖,温热的气体涌了出来,小狐仙小心翼翼浅尝一口,接着大口大口喝起来,原本只剩半杯,不一会儿就见底了。她倒了又倒,反复确认没水了才递还给我。

我对她说:“小妹妹,等有地方住下来,我再烧热水给你喝好不好?”

小狐仙又看向水里的灯笼,我叹了口气,拿出手电,打亮,交到她手上,“那个灯笼破了,不要了,改天阿姨一定送个新的给你。你先拿着这个带路!”

不知道小狐仙有没有听见我的话,只见她满面惊异、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德国专业登山手电!

哎,要不是穷,也不需要我们来巡诊了。

小狐仙把玩了一会儿,终于带路向前了。看着小小的身影,我还是不明白谁家大人会让这么小的孩子半夜出门玩灯笼?还渴成那样?一个我已经够倒霉的了,可别再遇上一个迷路的孩子。

以前我也去过山区乡村,就算在城里也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娃娃,谁家父母舍得把这么玉琢似的宝贝大半夜放在深山里游荡,就算没坏人,不怕遇到野兽吗?山路也不安全啊,这么大的山,出了事找都找不到啊!难道……她真的不是凡人,是山里的灵类,正巧遇上我这送上门的食物,现正寻思着把我往她的九尾狐狸窝带……我又哆嗦了下。

七拐八绕,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我就这么一路跟在小狐仙后面胡思乱想,脚步却没停过。相由心生,我宁愿相信这么美的小人儿是善意的,也不要孤身一人大半夜的再在这深山里鬼转一分钟。至少她的步伐速度跟正常小孩子差不多,我受伤又带着一大堆行李,刚好能跟在她后面。

小狐仙没有预示地突然停下来,让我差点撞上。

我一抬头,眼前出现一面墙,是外墙,住家的外墙,顿时一阵兴奋。

门是木头做的,我用力敲打,并大声询问有没有人在?

无人应门。细弱的胳膊直接穿过缝隙拉开木栓推门而入。原来这是她家,突然觉得这小狐仙很有性格!

我们穿过小院,来到主屋,周围依旧静悄悄。同样直接推门而入,我顺着墙壁摸索电灯开关,却是一片平坦。

屋内传来细微摩擦的声音,随即一撮小火苗在黑暗中亮起。小美人点燃了桌上的蜡烛,并熟练地罩上灯罩,四周晕黄亮了起来。

这里还……没通电!正常,正常,我安慰自己。一般深山人家,左右没有邻居,独门独户,不好排电线。我之前也遇到过,主人大部分时间住在山下,为了守林或者看地、耕种才上来临时住几天。但通常不会让孩子上来居住,更不要说只留一个孩子了。

房里一样家电都没有,甚至连水瓶都找不到,只有一个硕大的水缸放在门口,里面还有浅浅的小半缸水。这怎么过日子啊?我看看小狐仙的身高,估摸着要想取水的话,整个人都得跌进去了。

太多的突发状况,太多的疑问让我一时无法想能,看样子小狐仙也不会开口为我解答。

太累了,生物钟提醒我这个时候应该在熟睡状态,不适合思考。我坐在桌前,打开医箱,为自己简单处理下伤口并适当包扎起来。小狐仙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完成整个过程。

我再次拿出费列罗递给她,“饿了吧?我真不是坏人。巧克力很好吃的,你尝尝。”

这次小狐仙终于心动了,慢慢伸出手,又犹豫着停在半空中。我再次感叹换作城里的孩子早就粘上来了。

我拿出一颗球,丢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吃给她看。她终于把另外两颗接了过去,学我的样子放进口中,慢慢咀嚼……果然小孩子难挡巧克力的美味,很快又把另外一颗吃了。

看她饿极的样子,我倒出包里的零食,各色糖果、豆干、话梅、趣多多、还有面包堆在她面前。可惜没有热水,否则可以给她泡袋面。于是我又拿出几盒酸奶。小狐仙看看这个又摸摸那个,似乎都没见过一样。

我逐一打开,直接喂进她的嘴里,并告诉她这个叫什么那个什么味道。虽然小狐仙不说话,但只要喜欢哪样,就会一直盯着看,我就会多拿些给她。直到桌子上的东西被我们消灭得差不多,我估摸着小孩子的食量,就算没全饱也不会饿了。

屋里只有一张床,看来今晚我有幸跟倾国倾城的美人共度一宿。

我拉着她的手,“好了,我们睡觉吧。”

猛的,小狐仙异常惊恐甩开我的手,一下奔到门边。惊恐的有些歇斯底里,他背靠着门,警惕地盯着我,好像随时会夺门而出。

我愣在当场,拉她的手还停在半空,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把她吓成这样?!……还是我现在的样子突然变的很狰狞?

想想自己小的时候,住在姨妈家都觉得别扭不自在。何况我跟小狐仙认识还不到二个小时,就要睡人家的床,是不是吓着小孩子了?

我想解释,才一起身,小狐仙又惊慌失措地向后缩去,我急忙坐回来,安抚道:“别害怕,别害怕,阿姨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累了想借宿一晚。因为这里只有一张床,才会想跟你一起的。要不我先睡,外面半张留给你,你困了就自己上来好吗?阿姨不逼你什么时候睡,想玩多久都行,就是不要再出去了,外面不安全!”

说着我反向走到床边,却发现床上只有一条薄被,还散发一股霉味,不知道多久没洗了。想到箱子里有一条薄毯。我打开箱子,拿出棉衣棉裤,穿上。想到小狐仙的单薄,虽然披着羽绒服,但山风呼呼,里面太空还是难以御寒。

我又拿出一保暖内衣,小心翼翼走近一点对她说:“你把这衣服穿上,想玩多久都行。否则会着凉的。生病很难受,不能动只能躺在床上。我是医生,最有经验了。”小狐仙动也不动,还是紧张地看着我。

我又摘下包上的装饰,递到她面前,“穿上衣服,我再送你一只美羊羊,没见过吧?那,拿去玩。”

小狐仙想了半响,伸手接过去,低头研究起来。就趁着这个时机,我一鼓作气,把羽绒服剥掉,打开保暖内衣一件件为她套上,就套在她原来衣服的外面。我的上衣到她的膝盖,裤子太长卷起来,最后再披上羽绒服。小狐仙起初有些抗拒,我却由不得她的反应,动作流畅不停顿。最后我发现他穿的是布鞋,单薄的如同一张纸,毫不犹豫,脱掉!把她的小脚塞进我的雪地靴里,虽然宽大不便行动,但至少不会冻病了,而且我也不希望她出门。大功告成,我拍拍手,小狐仙一脸不解地望着我。

我笑道,“好了,自己玩吧,想什么时候睡都行。就是不能出去哦!”

一半行头都上身了,箱子空出不少。明天到县里一定要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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